“爹,不是让你在那等着么?”
父亲李德润看着栅栏说道,“我搭把手。”
李崇把衣服扎成的包裹交予到父亲手中,自己翻越过栅栏。
在跨过股道后翻上水泥石子路时,李崇攀着石子水泥浇筑的月台上面很容易就撑了上去。但父亲身体微胖,且穿着灰色长马褂,束缚着腿没办法像李崇那样高抬起来。
李崇一手拎着盛满梨包裹,一手抓住父亲的手。父亲身体一侧的力量压在李崇的右手上,微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掀起马褂努力把脚往上缩。李崇不敢使大劲以免父亲胳膊脱臼,很不容易的爬上月台之后,父亲用手扑扑衣上沾染的灰尘。摘下头上的瓜皮小帽,擦去头上的汗珠然后重新戴上。
父亲在前,李崇在后面跟着。看着父亲费力的拎着一包裹的梨,抓着把手踩上高高的火车踏板,李崇只觉得眼里有股酸意。来到靠窗的位置,父亲解开衣服,一个个梨一股脑的滚在皮大衣上。父亲先是慷慨的分给刘伯这行人,二弟三妹和小同叔的女儿高兴的抱着梨子咬。
父亲从窗口把衣服拿给李崇,“你走罢,我们到那边来电报!”
“车还没动呢,再说说话。”父亲对面的母亲陈月英让小妹坐在中间通道一侧,自己要跟李崇说话。
月台上有很多对着窗口说话的人,直到火车一声鸣笛,火车轮子开始转动。二弟和三妹站在椅子上同自己招手,母亲用手帕在擦眼睛。
自古离别动人心,视线随着窗户前的一张张面孔远去,李崇转身往月台外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熟悉到心底的眼睛看着自己。
火车上,直到看着大儿子的身影混入人群再也看不清楚,找不着了,李德润才坐在椅子上,默默的不发一声。
从火车站从来之后,李崇身上带着一股伤感的情绪,自己本可以同家人一同前往。就是不入黄埔,自己也有一番信心护佑家人平安。
但或许正如汉代大将霍去病所言的那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日寇未除,何来小家?
路是自己选的,李崇并不因此而后悔,这种离愁的伤感虽然伤怀但决计不是颓唐!
“嘿,山宗先生!刚才还以为看花眼了,你没去看成绩嘛?”走在火车前的马路上,一辆在林家常年拉包月的黄包车“喀吱”一声,稳健的停在李崇旁边,林婉如轻盈的从黄包车上跳跃下来。
“这就去,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同学聚会去了么?”李崇愕然。
林婉如走到李崇旁边,“我提前出来喽,伯父他们去了重庆怕你孤单我正要去下榻的旅馆找你呢,你现在还没去看成绩嘛?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黄埔军校总务处临时下设的考务办公室内,经过三天的紧张阅卷,笔试试卷已经全部批阅出来了。阅卷的人都是从南京城各大高校抽调的教授,时值暑假,这些教授纷纷放下案头学术下场帮忙。
此刻黄埔军校的教育长正亲自执笔,用毛笔在崭新毫无折痕的大红纸上书写出前五十的名字。其余各部门的头头也在同学之后的这些人还需进行面试、体能测试、体检以及政审一系列测试。但无疑笔试这一关是刷人最多的,两千多人报名如今经过笔试这一环节就刷下去了一千多人。
看着一众部门头头俯首案头,用毛笔郑重写上通过初试学生的名字,临时成立的考务办公室内,不会用毛笔写字的高鼻梁深眼邃的德国教官很有兴趣的看着同行在红纸上书写,不过对于这种由后往前的公布方式有些不解。
“陈教育长。”
“嗯?”
“为什么这个名次是由后往前向外公布?”
“哦,这是我们华夏自唐朝科举考试确立之始就形成的惯例,既然要排出一个名次,向来就是由后往前分批公布的。”
“哦,原来如此!这种方式很刺激呵,能制造悬念,知道自己已经上榜的也会继续关注其他人的名次如何?谁又会是榜首?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卖关子’吧。”
“哈哈哈。”身边的洋人忽然会用中国的俗语,让考务办公室内的头头们哈哈大笑,考务办公室繁忙的气氛欢快了许多。
李崇到了黄埔军校门前时,聚集的人比起报名之时已经少了许多,自知过不了初试的没来。周围是一片讨论声音。
“同学你考的怎么样啊?”
“不知道啊!”
“不用急等等吧,现在才第二批,公布了599名到300名的名字。”
“按照往年惯例,名次由后往前公布,我们等着罢。”有自信的人双手往背后一负,丝毫不担心自己不会上榜,于他们而言,要是名字过早的出现在红纸上面,那才是一种耻辱。
林家的黄包车停在路边,林婉如跟在李崇旁边。军校旁边少见女子,尤其是像林婉如这样的美女,更是难得一见,顿时眼光灼灼。
林婉如干脆胳膊往李崇胳膊上一挽,告诉众人自己是有主的。
“嘿,哥们,你过来了。”
李崇扭头一看,正是报名时认识的高重华。
“要不是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根本不可能一眼找到你!”
“这是我朋友,高重华。”李崇向着林婉如介绍道。
“我想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哥们你的未婚妻?”李崇还没来得及介绍林婉如,高重华就自作主张的猜测。
“未婚妻”三个字让李崇和林婉如一瞬间都有些宕机,“呃......”李崇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