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蓝心来在望海,但见城中灾民遍地,房舍残破,一片凄凉,便将随身干粮分发灾民,又帮一名少年治好了娘亲病症,问明寒袖山路途方位,随后离开。这少年虽无仙缘,但日后也有因果,此处暂且不表。
却说蓝心离了望海,一路朝北而来,不多时早瞧见一处山峰,这山峰山势起伏回转,颇为幽深,便如青衣水袖,乱舞风华,内有庄园,重楼高阁。蓝心于空中定睛一看,便知此处正是那寒袖山,也不望前山而去,径奔后山而来。
眼下乱世当道,邪祟横行,地气已污,故而这高山大川之中也渐生惨雾,盘桓不去,颇为阴森,身在其中自然是看不出来,但天长日久,也必会多生疾病,运道不佳,甚至于幼儿早夭,青年早亡,种种不祥,非止一端,只是这凶相偏生为天地所成,别说蓝心,纵然鬼婆在此也一样是无能为力。
蓝心来在山上,缓缓按落身形,这山中除了寒袖山庄弟子之外,还有不少平民百姓于山中来往耕作,居于木屋,虽不甚富足,但比之望海城中那般凄凉景象,却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蓝心这会寻人心切,不过草草一观,便径奔后山而来。
这寒袖山庄庄主池炀,当年被阴神教所害,不但自己妻子被炼成厉鬼,还险些把女儿池萝和自己的性命也给搭了进去,幸而有洛晨和后山看守坟园的端木望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只是阴煞入体,伤了元气,这些年已然渐渐把庄中事务交于池萝搭理,池萝心思缜密,明察秋毫,山庄自她接手,也算是蒸蒸日上,在这阴傀横行的乱世之中,反成了个世外桃源。
闲话休提,却说这蓝心身形鬼魅,不过片刻已然飘入后山,这后山本就是安葬之所,坟墓林立,只因时常有人打扫,更兼各座坟茔俱都是白石打造,排列整齐,所以才不显得那么荒凉诡异。蓝心本就是鬼仙,对于甚么坟包死尸早已见怪不怪,落下身形,脚踏实地,迈步便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眼下正值冬日,山上结霜,肃杀寒冷,阵阵惊风过处,银屑飞舞,琼瑶遍地,加之晴日掩映,长空如洗,若非遍地坟墓,还真是一番好景。蓝心怕其中的前辈脾气古怪,故而才不曾直接飞进墓园,只缓缓朝前走去,不多时已然来在了墓园尽头。
“咳咳咳咳咳……”
顺着园中石路往里走了还没有十丈,一阵干咳便从身边传来,蓝心绣眉一动,转头看去,但见一名精瘦老者拄着一把大扫帚,一面打理着地上残雪,一面缓缓而来,这老者身穿漆黑长袍,脚踏土灰棉鞋,尖鼻塌腮,小眼歪嘴,一枝铁簪不当不正,两缕鬓发非黑非白,走路颤颤巍巍,身形摇摇晃晃,一副弱不禁风之态。
蓝心立在一旁,将老者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心下也不能认定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师父所说的前辈,只得先缓缓欠身行礼,开口说道:“前辈,小女子初来乍到,有急事相询,不知……”
这边话音未落,老者倒先开了腔:“女娃,老头子我在这墓园中待了一辈子了,寒袖山庄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人,就没有我没见过的,你……不是山庄的人,这青天白日跑到后山墓园来又是作甚?这里都是死人,没人能站起来和你说话……”
说罢,老者又拿起扫帚,头不抬眼不睁地扫起雪来,蓝心看着地上残雪被扫帚带起,若有所思,半晌才缓缓说道:“外面妖孽横行,民不聊生,到了何处都是哀鸿遍野,哭声不绝,到真不如这墓园子里,人人安眠,耳根清净。”
“咳咳咳……”
老者又复咳嗽两声,随后干笑几下,扶着扫帚说道:“小女娃子年纪不大,怎么还学那些厌世之辈,孤高之徒,做出这么一通不死不活的言语来,如此说来,难不成为了那片刻清净,便要舍生求死,一了百了不成?”
若是放在平时,蓝心自有话语分辨,只是这会师父安危不知,生死未卜,蓝心面上风轻云淡,实则焦急万分,哪里会有闲心在这磨牙?故而也不言语,就这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寒风吹拂,碎雪纷飞,二人便如石雕泥塑一般,不动分毫。
如此过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老者握着扫帚的手掌轻轻一紧,但见阴风凭空而起,随后鬼啸阵阵,摄魂催魄,纵使蓝心身为鬼仙,也不由得生出一阵惧意。方才老者行来,蓝心便未能察觉半点气息,此时见老者出手,风云变色,自知他就是师父命自己寻找之人,眼底急色一闪而过。
须臾阴风收敛,老者又复垂下眼眸,这才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当年我见到鬼婆之时,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小鬼仙,不想光阴迅速,时过境迁,她倒还真收了个好徒弟……罢了罢了,这会你自己前来,想是你师父已然被困了吧?”
蓝心闻言,身形一松,言语中这才有了一丝悲戚:“前辈,天宗地宗为阴神教所灭,我和师父平白遭冤,这会家师被仙门众人布阵围攻,生死不知,送晚辈脱身前嘱托晚辈前来寒袖山庄后山相寻,眼下已然过去数日,还请前辈出手搭救!”
老者闻言,呵呵一笑,却不提救人一事,反说道:“我且问你,若是你和你师父并未受到仙宗围攻,又打算去往何处,寻找何人?”
这会蓝心只盼着眼前之人能保师父周全,故而也不相瞒,当下言道:“前辈,我与师父本想去往天外天寻找一名叫洛晨的少年,谁知才下了山,便被仙宗众人围攻,所以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