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武兴候一家在侧,微光院再想如现在这般低调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若真成了那种情况——看看兴国公一家,再看看杨广北和林宜佳这两口,怎么都会生出一种“叔叔养活侄儿”的寄人篱下的难堪来。想想那种感觉,林宜佳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显然,或许是因为心怀愧疚,或许是因为真心疼爱,红月大长公主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大孙子处于那样的境地。
最重要的是,红月大长公主是个要脸面的人。同时兴国公和他的夫人也必须要脸面,不能让他们身上有了明显让人攻讦的污点,让宫中皇后娘娘失了体面。
而杨家杨广北这一嫡支,明明占着长,却比其他两支显得太弱太弱了。这种异常明显突兀的弱势,绝不是给杨广北身上挂个七品五品的虚衔就能弥补回来的。到时候,人人都会说,看,这一家人将人家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儿给欺负的……啧啧,真可怜……
杨广北的弱势,已经让杨府颇受指点了。
只怕除了武兴候自己军功封爵心怀坦荡的不会在意世人议论什么,其他的杨府众人,包括深宫中的皇后娘娘,都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加剧惹人眼的。所以,若是杨广北在外人眼中不能自立,红月大长公主是绝不会同意分家的。
当然,若是再过三五十来年,到红月大长公主年迈撑不住的时候,杨广北就已经是成家有了孩子的人了。甚至到而立之年的人了,到时候再分家,世人就不能对兴国公说太难听的了——你都而立之年的人了,妻子儿女一群了,尚且不知上进不能自立,说到底就是你这个人很没用!难道你非要赖着叔叔养一辈子!
想的远了。
林宜佳点头道:“千里,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若是有个爵位,不管大小,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是不是?”
杨广北点头笑道:“若有一个爵位。首先就能够分家,分家后都各自安宁了。就算是不分家,我们微光院也有了他们眼中自立的资本,大家都能心中安稳了。”
至少能少担点儿心,时不时地猜度他杨广北是不是心有不甘想阴谋夺回父爵……
“既然如此,那千里你就去忙吧。”林宜佳笑容宁静柔和。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自然地散发着迷人的光泽,道:“我和孩子就在家里,会好好的。”
“恩。”
杨广北将她拥在怀中,内心一片安宁。
柳慎之曾经慎重警告他孩子前四个月时候千万不能碰宜儿,甚至想给他配一些清心寡欲的药……但被杨广北拒绝了。而柳慎之在知道他当真清守之好几个月之后还十分惊讶……
只是柳慎之不知道的是,他只要想着他的妻子正孕育着他的孩子。心中就再不用有半点**的波澜……他只要如此将林宜佳拥在怀中,便觉得内心安宁。现世安好。
再无其他问题。
杨广北那边开始筹划着请应庆帝和户部分管农桑的官员们一同到田间地头参观新作物的收获;林宜佳安安稳稳地待着微光堂做一名异常合格的孕妇;听说定国公夫人同兴国公夫人又因为一点微末小事闹的不愉快;武兴候夫人则淡定地带着杨锦心频频外出,相看媳妇也将自家闺女让别人相看……
八月的开始,一场秋雨之后,秋老虎又发了威。
明晃晃的的太阳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照耀着,将树叶烤成了金黄,青石路面甚至看起来闪闪发亮……应庆二年,大显风调雨顺。山河太平,而金秋时节。正是万万民众欢喜收获之时。
这一次,是赵世衍出了马。
他如今身为京畿三大营的副统领,官拜正二品,是真正手握大权之重臣,也是应庆帝十分倚重的左膀右臂。私下,君臣二人相处颇为融洽。
“陛下也知道,我那个妹夫他……”
御花园中,尚有几处不错的景致。赵世衍陪着应庆帝在荷塘边品茶,看衣衫美丽的宫女划着小船在残荷中穿梭,芊芊素手轻盈地摘下一个又一个莲蓬。如此景致,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所以,他为了妻儿,也要挣一个前程。文武不成,便冥思苦想,另辟跷径。没想到真的让他做成了。”赵世衍感慨道:“若真如他说言,有亩产几千斤的作物,既能够在江南之地丰收,又能够在京畿之地同样丰收……陛下,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应庆帝的眼神已经亮的吓人,激动地道:“若真有此神物,便是我大显再无饥荒饿死之百姓!”
赵世衍微微点头,感慨道:“臣原本也是不信的。但去年开垦在庐州林家的半亩土地上的新作物收获之时,宋阶宋大人是亲眼所见。而臣相信,无论是臣岳父,还是臣连襟,或是宋阶宋驸马,都不是轻言妄断之人。但眼见为实,今年收获在即,臣那三妹夫,想请陛下派出户部官员到场见证,望陛下为天下百姓计,恩准此事。”
“朕亲自去!”应庆帝龙颜凌然不容辩驳,沉声对赵世衍道:“若真有如此作物,朕许他一个国公又如何!”
“臣替杨广北谢陛下大恩。”赵世衍半跪一礼,又道:“只是,国公太过了。实话告诉陛下说,他是一个小伯爵就能满足了的,陛下太大方,他那小身板儿,也吃不消。再说,朝中重臣,不是个个都能像陛下这般有远见卓识……”
只因为走运找了几种新作物,就为公侯的,让那些汲汲营营一辈子的,情何以堪?!眼红嫉妒之下,说不定会弄出什么事儿来,反而对杨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