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很不高兴,却依旧同林宜佳说,青衣比她更有练武的资质。
听到林宜佳问话,青衣有些慌乱无措,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摸向腰间的黄色腰带。像是从那腰带内的软剑上得到了安全感之后,她才开口,小声地道:“回夫人话,听人说,我是江南镇江人。小时候镇江发大水,爹娘都淹死了,我被庆丰年的好人给救了。然后,伯爷的人将我带到一个山谷中学武艺,今年才准出来的。”
她抬眼看着林宜佳,纯真的眼睛中充满感激和激动,咬唇轻声说道:“庆丰年是夫人您的,您救了我们好多人……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谁敢害人,我就要他的命!”
口中说着要人命的话,目光却是纯真无暇。
林宜佳不禁一怔:杨广北的人居然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教成这样……
她眨眨眼,微笑道:“你啊……人命可不是随便要着玩儿的。你跟在福姐儿身边,让蓝心多同你说说咱们府上的规矩和京城里的规矩。知道么?”
“嗯。”青衣乖巧地答应下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动手杀人的样子。
但她刚刚说杀人的时候,眼中分明没有一点虚假害怕的成分。好好一个女孩子,居然被教成了这样……
林宜佳心中柔软,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可能被人教导的偏激了些,但庆丰年救起来的孩子。又经过杨广北的人培训的,放在福姐儿身边,林宜佳再放心不过。
林宜佳言语温柔,青衣仿佛是受到了鼓励。
她睁大眼睛,问林宜佳道:“夫人,这次地动了,外面会死很多可怜人吧?是不是会有很多小孩子没有了爹娘?夫人,您还会让庆丰年收养他们么?”
林宜佳被这样的问题问到,心情又沉重下来。对青衣郑重地点了头。
青衣便露出一个羞怯开心的笑容来。
盛京灾情并不重。
像同安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房屋修的都结实,并未有多少损失,过了这几日,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只是在南面的平民区,有些房屋年代已久。没能在这次地动中撑住,倒塌下来。而地动又在夜晚,人们没有防备,听说死伤了不少人。
杨广北一走,林宜佳便觉得在家中待不住。
想到青衣的话,她想了想。对蓝田道:“这次咱们庆丰年的粥棚,是在南城么?”
蓝田点头。道:“恩。就在南城的城门口。”
三年过去,三个“蓝”字头的大丫鬟,只有蓝思和子丑定了亲,准备在年底完婚。而蓝田和蓝心都依旧坚持说不肯随便出嫁。
林宜佳点头道:“安排一下,我想带着福姐儿悄悄过去看看。”
蓝田愣了一下,劝阻道:“夫人……地动是大灾,外面人们都是人心惶惶的。您带着小姐出去,是不是不妥当?同说。南城现在乱的人。”顿了顿,她又补充说道:“地动不比其他天灾,实在是怕人的很。”
人心惶惶,难以安抚。一旦稍微受惊,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暴动。蓝田不希望林宜佳到外面去冒险。她心中想,庆丰年是林宜佳的,庆丰年做下的善举,都不是林宜佳的功德么?她到场与否,哪有什么区别?
林宜佳还是想要出去。
她的庆丰年,是她一手弄起来的没错,但在她怀福姐儿的时候,就被杨广北接管了,而后又是坐月子带孩子等许多事,杨广北只让人跟她说个大概,并看个总账。
就算她去年又将这铺子接回了手,问了几个负责人,看了一些账本……到底都是表面功夫,也并未再对铺子的发展说什么话。
今日她想要去那庆丰年看一看,并不是不相信杨广北,反正就是要坚持有自己的东西什么的——她和杨广北夫妻恩爱,这些东西已经并不重要——她只是很想去看一看。
直观地看一看,灾情到底如何了?
那广山城据说比盛京灾情严重十倍百倍……那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因此,林宜佳坚持说道:“让蓝思和子丑跟着,能出什么意外。福姐儿年纪不小了,适当地见识一番与日常不同的东西,对她的成长有好处。”
“那好吧。”蓝田无奈应下来,去安排去了。
不多时,蓝田回转,说车马已经安排妥当。林宜佳和福姐儿换了不显眼的衣裳,就动了身。
盛京乃天子脚下。
才几日之间,虽然有一些断壁尚未修复,但道路已经被清理出来,街面上的店铺也已经恢复营业,看不出多严重的样子了。但马车一深入南城,情况就不一样了。
街道两旁的房屋几乎已经全部倒塌,只有少数不到一两成的房屋还在自立着。断壁残垣、断裂的树木等等横七竖八地压在不宽的地面上,马车行走越来越困难。
又有许多狗儿在废墟之间游荡。
一些人面带惊慌悲苦,艰难地在倒塌的废墟里面扒拉着什么。
没有看到有救援的人。
林宜佳见状心中震惊,问道:“这里难道没有人救援么?”
蓝思向外张望一眼,回答道:“不是,这里是前面,人肯定都被救出来了的,有很多人受了伤,伤者已经统一被运走安置在别处了。就算有不幸死掉的,也都被挖了出来,尸体也运走了。外面这些人,应该是想找找废墟下面,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的。”
百姓眼中,任何有一点有用的东西都不想放过的。
蓝思道:“夫人听一听,外面都没有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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