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龙殿中,萧槿是没有资格坐下的,他在顾道远的示意下,站在了顾道远的身后。
萧瑾对此并无奢求,原本自己就没有资格进入青龙殿中,但不知道为什么顾道远会邀自己前来。
既来之则安之,萧瑾便不去想那么多,他环顾四周,仔细的观察起这殿内的情形来。
殿中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位穿着黄色宽大礼袍的红面老者,那老者看上去气派非常,在一旁婢女的伺候下,一边端详着殿内众人一边缓缓的抬起手中的茶杯喝着茶水,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的修养与气度。
那老者的左侧,则坐着齐国的上卿萧乾,他面露着笑容,正与身旁下首坐着的雍叔召说着什么,只是不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雍叔召的下首坐着萧望与萧坤,二人看着大哥与雍叔召不断的谈笑,也是一副笑意怏然的模样。
而靠近那黄服老者那侧的首席则坐着一脸古怪的芈枭,他的身旁便是面色有些难看的刘执了。
方才已经年过古稀的芈枭竟然要求刘执将自己的刚满十六的女儿嫁给自己,这让刘执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齐国的大臣们和列国的使者纷纷就坐完毕,一时间殿内便坐满了身着黑、青、白、红四色礼服之人。
见殿内已经座无虚席,萧乾与雍叔召告罪一声便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承蒙诸位来我齐国吊唁国公,国难之际怠慢之处还请列位使臣见谅则个。”说罢后便向殿内诸公施了一礼。
殿内众人纷纷还礼口称无妨。
萧乾微微一笑,便转向殿内上首位的那黄衣老者继续说道:“今日天使少保姬大人也在殿上,还请少保大人宣制。”
萧乾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黄衣老者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微笑着缓缓站起,从袖中掏出一封黄色的帛书来。
他慢慢的将其打开,正要念时却发现殿内没有一人起身只是坐在各自座上看着自己,不免心生不悦,那原本还面带微笑的脸庞也瞬间板了起来。
但他也明白天子式微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列国早已经不把天子当做一回事又怎会将自己这个天使当会事呢,所以姬少保便强自打起精神来朗声宣起制书来。
“嗟夫,周失太傅,痛哉予一人之心,昔齐、楚、蜀三公佐我父王戗定内乱,以致世变风移,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哉。
太傅之国道有升降,政由俗革,惟公懋德,克勤小物,弼亮双世,正色率下。
……
太傅嘉绩良多,予小子垂拱仰成。
……”
随着长篇大论朗朗读出,殿内的众人也都已是听得明白,周天子的制书中满篇都是歌颂已故齐公的辞藻,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新鲜感。
当姬少保抑扬顿挫的将这封制书宣读完毕后,这才在萧乾的礼拜下缓缓将制书交给了萧乾,便兀自坐了下去。
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自然也就不愿呆在此地受气,他稍坐了片刻,正想找个机会出去,却看见互相攀谈的列国使者突然吵了起来,便又饶有兴趣的端起了手中的茶杯,优哉游哉的看起戏来。
只见方才还是满面笑容的萧乾此时已经是面色铁青,他怒目而视看着挑起事端的楚国令尹芈枭
方才那芈枭以言语激怒蜀国相邦刘执,引的刘执当场便要拂袖而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放在芈枭的桌案之上,那人头的主人正是方才在正寝外谈论芈枭的蜀国官员。
原本刘执打算重重处罚那官员也就算了,谁曾想不到片刻的功夫,楚国人竟然偷摸将那官员杀了,并且将人头带到了殿上。
已经悲愤交加的刘执不仅遭此羞辱,而且还被芈枭口出污言秽语一通羞叱,芈枭既要刘执将女儿予他为妻,又拿起着这已死官员的人头说要做成酒壶。
刘执也是在蜀国说一不二之人,又怎会忍耐的住芈枭三番五次的侮辱,对着萧乾告罪后就要愤而离席。
但在萧乾苦言相劝之下,这才让刘执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留在了殿内。
而萧乾对芈枭也是不满到了极点,便站起身来对着芈枭说道:
“我齐国自武公开国以来,追随天子北上驱戎狄,南下平蛮夷,从未仰仗过他人鼻息,今日自不例外。
哪位要再敢在我国大丧礼之时挑事,还是要想想我齐国数百万百姓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今日诸位来我青龙殿中是为了吊唁先公,还请诸位大人吃好喝好便是,不然回去后再说我齐国礼数不周,怠慢了诸位大人那便不妙了。”
说到这里,萧乾冷哼一声便重新坐了下去。
那楚国令尹芈枭听完萧乾说罢,便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提起案几之上摆着的一块肉便对萧乾说道:
“敢问萧大人,您说这肉知不知道他将马上会被人吃了呢?
我楚国人素来与齐国同气连枝,远的不说,便是这数十年来哪次秦国来侵扰贵国,不是我楚国去救便是蜀国去救,你当真是不明白谁是吃肉的,谁是被吃的吗?
蜀国这一两年来与秦国走的近,今日我便帮你齐国出头,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知道这肉吃起来也是要咯掉牙的。
可看起来萧大人却丝毫不领情面啊。”
“啪”
芈枭话未说完,便听萧乾身旁的雍叔召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喝道:
“令尹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齐国国丧,我们都是前来吊唁齐公的,为何你却要在此挑拨离间,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