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行看着绵延的战场,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这是他自出关以来第一次指挥万人以上规模的大军正面交战,
上一次指挥这么多大军还是当初在齐国东京城外,
但那次他还只是个隐藏在背后的幕僚而已。
所以,今日的这场仗一旦胜利,便将是他扬名关外的第一场硬仗。
这场仗打到现在,双方死伤兵士已经超过了两成,甚至在兹骑兵与一万有虞人交战的地方,双方死伤已经超过了恐怖的三成。
但两方人马都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仍旧胶着在一起互相砍杀着,
就连萧锦行的内心里都有些佩服起这些草原上的人来。
关内诸国大战,一般都会列出各类军阵,所以一旦兵士死伤超过一成,军阵也会变的较为混乱。
那些处于军阵中的兵士往往在前后或者侧翼同伴战死之后需要同时应对来自各个方向的生死压力,
所以当士兵战死两成左右的时候,大多数人便会顶不住压力而选择逃跑,从而引发连锁反应造成全军溃败。
但草原上的战士却很少会出现这类问题。
因为他们在作战过程中虽然也会排出战阵,但不论步战还是马战两方均会留有一定缓冲的空间用以调整队形进行二次冲锋。
产生此举的原因就是能让以骑兵为主导的双方都能够发挥出骑兵最大的战斗力。
在这个过程中,步卒自然要优先考虑骑兵的冲刺空间从而也会产生一定的缓冲距离。
所以这样作战造成的结果就是,
看似两军厮杀在一起,
但实际上战斗的双方都会在一定的区域内形成一个一对一或者一对二的单独作战区域。
如此一来纵然有人战死也丝毫不会对身旁的同伴造成更大的威胁和心理负担。
由此也就造成了战斗中的兵马死伤两三成仍旧不会崩溃的结果。
但死伤两三成也已经是到了极限,
就算是秦国的铁血玄甲骑据说也招架不住三四成的死伤而会形成溃败。
所以萧锦行看到目前为止心里产生出阵阵惊异之感也就不足为奇了。
本已逐渐明朗化的战场因为有苏人援军的加入又重新恢复了整体上的平衡,
但无论是远处观战的萧锦行还是在一线冲锋陷阵的秋兹却都明白,
此刻看起来的平衡却是某方溃败前最后的宁静。
两个人都很清楚,但凡是在这种胶着的情况下,往往只要一方出现微小的失误就会造成结果的天地之别。
现在就要看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会何时出现了。
只是现在秋兹已经亲自上阵,而萧锦行身旁也只有区区数百人在保护着他的安危。
所以两方似乎都已经无兵可派,没有后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厮杀的疆场却又无计可施。
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秋兹举起棒斧,一斧劈倒了面前的一名有苏战士后,看了看四周笑了起来。
因为秋兹身旁那些连自己都无法率兵战胜的野人杀起有苏人来简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有苏人寻常的战士根本就伤不到那些灵活的野人分毫。
看着面前那些虽然人多但却节节败退的有苏人,秋兹内心里笃定的感觉得到,今日一战有虞联军必败无疑。
战马嘶鸣,喊杀
震天,绵延的战场上到处都是骑兵呼喝着来回奔跑以及步卒们三五成群相互厮杀的场面。
但因为野人过于强悍的战力,所以直到接近黄昏时,有虞人和有苏人的联军已经露出了败相。
“你如果不是个疯子,该鸣金了吧。”
已经浑身上下都浸染着血渍的秋兹望着远处有虞联军的中军方向口中喃喃道。
今日大战双方的损伤已经不能够用惨烈来形容了,
而秋兹也惊讶的看到,有虞联军那边竟然连关内的督战队那套都用上了。
联军中军牙帐那边的几百人数次冲出对着战场上逃跑的兵士一通猛杀,这才得以让有虞联军兵士咬着牙继续拼杀。
不然的话,恐怕一个时辰前这场仗就已经结束了。
“他是在坚持什么呢?”
秋兹再次疑惑地看向远处。
夕阳渐渐地就要落下山去,再有一个时辰怕是要天黑了。
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双方根本就不可能再坚持作战,
所以如果现在萧锦行下令收兵,那么秋兹也不可能率兵追杀。
仗打到这个程度,怕是草原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吧。
秋兹苦笑了声,他对有虞联军的统帅竟然心生了些畏惧,
这该是个多恨的人呐。
只是想归想,但只要有虞联军那边不撤军,那么自己也就要继续坚持着。
死了这么多人才换回来的点点优势,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放弃呢。
可正当秋兹准备再次打马冲向面前苦苦坚持的有苏人时,却听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人马传来的轰隆雷鸣声。
“又是一支骑兵?”
秋兹诧异的转头看去,就只见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正向着自己的身后缓缓而来。
“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秋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从两军相遇再到战至目前,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有虞联军分派出别的兵马,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支兵马其实是两军还未交战时萧锦行就派出去的。
远远望着那支骑兵,秋兹顿时觉得有些古怪,
他停下了脚步,仔细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