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黛尔情绪激昂的一番斥责,
秋兹便怔怔盯着自己的妻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何解释?
细想之下恐怕连自己都没法相信,自己在这一个月中的所有遭遇吧。
不过在方才妻子所说的一番话中,他也知道了萧锦行在部落外对他所言不假,
厄尔齐却是对自己的妻儿老小动了手,而自己的妻子也定是受了不少苦。
秋兹心下感动,他抱起了自己的小儿子,走到了黛尔身前,对她轻轻说道:
“去给我泡碗油茶吧,我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吃过饭了。
好怀念黛尔做的油茶啊。”
说罢后,他便率先钻进了毡房中,在火炉旁坐了下来。
黛尔在火炉上为自己的丈夫精心熬制着酥油茶,
而秋兹则对自己的妻子讲述起了自己如何死里逃生,又如何千里跋涉回到部落中的故事。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将萧锦行在部落外与他相见的事情告诉妻子。
“黛尔,这萧头人说他要一统草原,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啊。
多少年来, 我们祖祖辈辈都没有做成的事情,难道就他能做成功吗?”
听完秋兹讲述而知道自己错怪了丈夫的黛尔坐在了自己男人的身旁,
她看着秋兹一边说话一边狼吞虎咽喝着油茶的模样,
便微笑着说道:
“萧大头人能不能成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秋兹闻言抬头看了妻子一眼,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你呀,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过,坦白的来说,通过与萧头人的几番对战,我秋兹怕是与他相比就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
无数次里,每当我率兵占了上风的时候,
定会发现萧头人早就有了后手来应对。
而萧头人做出改变的时候,
我却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其实若不是莽胡赤太过鲁莽,那场仗也不至于会在两日内结束,
但反败为胜却是没有丝毫的机会。”
说到这里,秋兹的话戛然而止,他的思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片战场之中。
“头人,你率领兹人二十年间南征北战,
除了在关外对阵秦人、向南攻打野人外,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你遭遇了什么大的败仗,
更别说像此次这样的溃败了。
你说,这说明什么?”
秋兹从回忆中惊醒,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笑了笑说道:
“你是想说就连我都打不过他,那些败在我手中的人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其实我秋兹不是完人,更不是什么无敌的将领,虽然我确实没有打过几次败仗。
但萧大头人却不一样,他用兵神鬼莫测,
事后再仔细回忆就会发现,他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所以在运筹帷幄方面,至少我是没有办法与他匹敌的。”
黛尔点了点头,她一边接过秋兹手中的空碗,又为他盛满了油茶,一边口中说道:
“你知道就好,
既然你都不敢说能够胜过萧大头人,
那么这草原上又有谁敢言胜他。
所以他说要一统草原,也许并不是什么吹嘘之言。
时至今日,他已经率军击败了有崇、陶唐、有苏还有我兹部落,
草原八部中就只剩下了华胥、有穷和夏后三部,
除了华胥,其余两部的实力根本就不够看的,
你说他一统草原算不算是吹嘘呢?”
秋兹接过了碗正要喝时,突然听黛尔说出此言,
他连忙抬头带着不可思议般的神情问道:
“黛尔,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他当真连北狄二部都攻破了?”
还未等黛尔回话,毡房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自然是我告诉她的。
你若还是不信,
他日便可以随我一同周游各大部落的每一处土地。
秋兹族长。”
萧锦行一边朗声说着,一边走进了毡房,
他对着正在向他施礼的黛尔微微点了点头就对着秋兹隔着炉火坐了下来。
萧锦行向秋兹的儿子招了招手,而秋兹的小儿子就毫不犹豫的跑到了萧锦行的身旁,
他伸出了手接过了萧锦行递给他的一架不大的木弓,兴奋的摆弄了起来。
“这是我上次来答应过给他的礼物,
令郎小小年纪便能够看出我有虞人的弓箭比你们强上不少,所以便求着我给他一副,
这不,我让营中的工匠造了一副带了过来,秋兹族长可不要误会啊。”
萧锦行说罢,从黛尔手中接过她递来的一只碗低头喝起了酥油茶来。
“你,你方才唤我什么?”
秋兹只看了自己儿子手中的强弓一眼,就突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想了半天这才发现原来是萧锦行对他的称呼有了些许的改变。
他抬起头看了看黛尔一眼,又看了看萧锦行一眼,
见他们都颇为淡定的看着自己,
这才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目光向萧锦行问道。
“自然是唤你族长了”,萧锦行笑着说道。
“厄尔齐已死,黄金部落中忠于他的党羽都被我所灭。
难道你不做族长,
还要我再去找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去做不成?
只不过贵族的巫不知去了哪里,我却始终找不到他,
虽说任命族长的事是部落万民推举的,但有巫在还是要好一些的。”
萧锦行说到这里竟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