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陆方谕就被陆茉娘叫起了床。
陆茉娘早已起来把饭做好了。担心陆方谕吃饭误了时辰,她干脆将萝卜干炒一炒,跟米饭做成一个个饭团子,再用粽叶裹好,塞进陆方谕的书袋里。
待陆方谕洗漱完,塞到他面前的就是一个装了饭团和书本的书袋。
陆茉娘叮嘱道:“出门先记得把饭团子吃了,别放凉了。里面的书和笔墨我都没有动,饭团也是另外用布包的,不会弄脏你的东西。”
陆方谕翻了翻书袋,见果真如陆茉娘所说,抬眼又见陆茉娘眼底一片青黑,心里感动:“姐,你是不是一晚没睡?我走后,你赶紧去补个觉吧。”
“好,我会的,你快走吧,别迟到了。”陆茉娘把陆方谕往外推。
“你们在家注意些。有什么事,就去对门寻七叔爷、七叔奶,或是去找族长叔祖。”陆方谕又道。
“放心,有事我会去找他们的。”
陆方谕提了书袋,迎着天边的那一抹曙光迈出了家门。
来了古代,为防止近视,他晚上是不看书写字的,七八点就入睡。现在天时虽早,他却精神奕奕,并不觉得有多辛苦。
一面走一面吃,等他走出村子,迈上大道,四个拳头大的饭团子已被他吃完了。他大步向前,直奔县城而去。
陆方谕来到古代,最感觉不方便的,不是没有电,没有电子产品,而是没有钟表。今天是第一天上学,他完全估计不到时间,不光是陆茉娘紧张,便是他自己都十分紧张。
所以他一路紧赶慢赶,花的时间比任何一天都要少。等他到北山书院的大门前时,发现如蛋黄一般红红的太阳才在地平线上冒出一个头来,书院的大门也紧闭着。
想起只有自己一个走读生,陆方谕也不敢呆在门外等开门,直接提起门上的铁环,敲起门来。
“谁啊?”看书的老头儿披着衣服打着哈欠来开门,待看清楚是一个提着书袋的少年,他揉揉眼睛,又转头看了一眼太阳,诧异道,“怎这么早?离上课还有半个时辰呢。”
说着他又反应了过来,看向陆方谕:“你不住在书院里?”
“我家中情况特殊,山长特意批准我在家里住。”陆方谕腆着脸笑道,“这不家里又没有滴漏,估摸不到时辰,生怕来晚迟到,所以早早就来了。扰了老伯清梦,是学生的罪过。”
陆方谕态度极好,老头儿自然也生不起气来,笑呵呵地摆手道:“什么清梦?老头儿上了年纪,觉少,早就醒了。只是外面寒冷,被里暖和,这才赖着不起。”
“那老伯我进去了。”陆方谕躬了躬身,进了书院。
书院是三进的院落,第一、二进都是教舍,第三进才是学生们住宿的地方和夫子们的住所。
陆方谕所进的甲班在东边,教舍里单人单列地摆了四列五排共二十张桌子和板凳。陆方谕进了教舍,左右看了看,选了个光线最好的东边靠窗的第三排位置坐了下来。
四周树木多,教舍里光线不会很明亮,西边还有回廊,这时代又没有电灯,坐在中间或靠西的位置,很有得近视眼的危险。
他把书从书袋里掏出来,借着渐渐明亮的晨光看起书来。
他打算用空余时间把四书五经所有的书都背下来。对他来说这是基础,至于释义,在背诵的基础上再加以理解便可。
现代上早读课,老师是要求出口朗读的;穿到古代后,陆方谕在小姚秀才那里虽只上了一天学,却也跟着读了半日的书。
这会儿他一个人呆在教舍里,自然而然地拿着书本就朗读起来。
读了也不知有多久,他将一本论语差不多读到大半的时候,感觉有些累了,这才停了下来,从书袋里掏出一个竹筒,掀开木塞喝了两口水。
他还没把竹筒放下,就听一个男声从西边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陆方谕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站在教舍的后门处,他身后,似乎还站着两个人。
陆方谕连忙起身,面对老头儿束手而立,恭敬回道:“学生陆方谕。”
老头儿走了进来,打量着陆方谕:“陆方谕?你就是那个家在陆家庄、请求外宿的学子?”
“正是学生。”陆方谕微垂着头道。
老头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转身,不过其中一人转过头来,朝陆方谕笑着点了一下头,陆方谕这才看清楚这人正是刘夫子。
看着刘夫子和另一个中年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头儿身后,陆方谕隐隐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学生陆续从二进院落出来,分两拔站到了院子中间。刘夫子站在高台上,指挥着大家站位,又吩咐其中一人道:“顾青卓,你进教舍去,把陆方谕叫出来,告诉他山长要训话,赶紧到外面来站好。”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少年闻言,不紧不慢地从队伍中出来,走到东边教舍,朝里看了一眼。
陆方谕已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正站起来朝院里张望着。看到顾青卓那张熟悉的脸,他高兴地挥了挥手,从门里出来,对顾青卓道:“顾兄,多谢你为我求情。”
顾青卓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道:“夫子叫你过去集合,一会儿山长训话。”说着,转身就走。
陆方谕愣了一愣。
要不是刘夫子唤顾青卓的声音极大,他在教舍里都听到了,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