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叫山要踏上返程之路了。\|\|j|d|x|s||
天刚透亮,姚秉儒派出的兄弟们,已将取湫队的车马,从山洞里赶到了官道上。
姚秉儒提出,要给陈叫山五十杆长枪、六把手枪、五挺机枪、十来箱子弹,陈叫山推拒之际,姚秉儒说,“大哥,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便是我的。当今乱世,没有枪杆子,就挺不直腰杆子,大哥回到乐州,这些东西,还是用得上的……”
为确保一路上的安全,姚秉儒又派常海明带领十个人的小队,一路护送、协助取湫队。
姚秉儒和瘫婆、孟老汉、苏爷、大果、罗明宽、芝兰、东方木匠,以及几十位乡亲,一直将取湫队送到泥瓦岭与九岭十八坡交界处,一路惜别,依依不舍……
陈叫山回身站住,望向众人,拱手道别,“兄弟,娘,孟伯、苏爷……众位乡亲们,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家回去吧……来日再相见……”陈叫山言语至此,略略哽咽,再无话语,拱着手,身子朝前弯下,许久不直身……
瘫婆和芝兰流下了眼泪,姚秉儒帮娘擦着泪水,说,“娘,咱回吧!咱们不走,大哥就不会走,他要看着咱们先走哩……”
直到姚秉儒一行人渐渐走远,拐过山湾,看不见了,陈叫山才站直身子,吸了下鼻子,擤了些鼻涕,转身挥手,“兄弟们,走”
一如来时路,返回愈熟悉,有了常海明的小分队帮忙,取湫队一路向东,翻九岭十八坡、仙跳坡,出北山口,过顺风店……夕阳尚未落山,便到了高家堡……
一到高家堡,陈叫山见小山王高雄彪身旁,站着骆帮主,颇感意外,询问了,骆帮主便说了受夫人之命,前来接应取湫队之事……一旁的高雄彪,一手搭在陈叫山肩上,一手搭在骆帮主肩上,转头看着陈叫山,笑声爽朗,“骆帮主今儿一早便到了我的地盘,被我给扣下了,不让他再往前走了,哈哈哈……”
陈叫山“哦”了一声,正待询问缘由,高雄彪却在陈叫山肩膀上,重重一拍,“好了,吃饭来时光给你摆桌子了,没上饭,今儿给补上……”
兄弟们一路走得急,随便干嚼了些干粮,肚子正饥,一听这话,肚子更饿了,便拴了马停好车,闹哄哄地在井上洗了手,前往吃饭了……
饭一端上来,兄弟们一看:两簸箕的纯苞谷面馍馍,一大盆清汤寡水的小米粥,一坛子干腌菜,再无别的,连酒也没有……
常海明小分队的几位兄弟,看着这饭食,有些皱眉,推口说不饿,常海明瞪了他们一眼,压低嗓音说,“都他娘的装啥呢?吃”
陈叫山见取湫队的兄弟,也有些迟疑,努努嘴,率先捏过一个馍馍,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腮帮圆鼓鼓地说,“唔,好吃哩……”
高雄彪看出了兄弟们对饭食的不满,哈哈大笑,“高家堡家底薄,对不住兄弟们,今儿先将就将就,委屈委屈兄弟们……有朝一日,你们再来我高家堡,我高某一定大鱼大肉,大碗大酒,抡圆了招呼兄弟们……”
兄弟们都不说话,默默地吃着馍馍,喝着粥……大家心里却都在说:你小山王高雄彪穿洋布衬衣,长筒皮靴,高家堡里灯笼高挂,白墙黑瓦的,到处猪哼哼,鸡嘎嘎,狗汪汪,牛哞哞,羊咩咩,像是家底薄的样子么?是你瞧不起我们,或者啬皮罢了……
众人正吃着,高雄彪却扛着一架机枪进来了,将机枪“咣”地朝桌子上一放,用指头弹弹枪管,对陈叫山说,“叫山兄弟,这趟去太极湾,还整回了这大家伙?嚯,这枪真不赖啊……”
这下,非但兄弟们心中不快,骆帮主和常海明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心说:舍不得给吃,舍不得给喝,倒也罢了,趁着我们吃饭,还又去翻腾车上的东西,这,未免也太……
陈叫山正举着瓷碗,用舌头在舔碗壁上残留的粥糊糊,吸溜吸溜舔得正起劲,听见高雄彪这么说,用袖子一抹嘴巴,将碗放下了,抬眼看着高雄彪,笑着说,“高兄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这家伙太沉,我用着不称手哩……”
兄弟们皆是一楞,骆帮主将胳膊抬了一下,似有话要说,但一瞬间,又将胳膊放下了,没说话。常海明一个劲地给陈叫山使眼色,示意陈叫山:这么好的机枪,多金贵,可不能说送就送啊!三旺离陈叫山最近,暗暗地在桌子底下,伸脚踢了踢陈叫山的腿……
“好,那就谢谢叫山兄弟了!”高雄彪笑着将机枪又端了起来,“我高家堡还从来没有用过这家伙……”用手拍拍机枪握把,“瞧瞧,这家伙,皮实……”
吃罢饭,兄弟们来到客房里,和衣躺在床上,纷纷议论着那机枪送了太可惜……这时,高雄彪走了进来,四下环顾,说,“叫山兄弟,骆帮主,天儿还早,不如到我屋里聊聊?”
三人在高雄彪客厅坐定后,高雄彪为陈叫山和骆帮主,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小瓷杯,从一个铁皮筒筒里,舀出两勺褐色的灰沫沫,分放到两个小瓷杯里,抓过炉子上的铜壶,朝小瓷杯里倒满开水,瓷杯里便浮起了褐色泡泡……
高雄彪又给二人递来两把小瓷勺,笑着招呼,“叫山兄弟,骆帮主,搅搅,尝尝味道……”
陈叫山晓得,这杯里是从西洋传来的咖啡,姑姑去世那一年,姑丈除了喝酒,还常喝咖啡,有一次,姑丈见陈叫山眼馋,便招呼陈叫山喝一口。陈叫山一喝,顿时苦得连连吐舌头,说这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