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晌午饭时,张铁拳和刘神腿仍旧挑着水,在高家堡四处游荡。
虽肚中饥饿,腿脚虚飘,但较之高家堡乡亲们,纷纷投来的视线,张、刘二人更觉羞愧而不安……他们想扔了扁担水桶,不再丢人现眼,但稍一转头,便见远处总有人盯着他们,只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吃饭时,陈叫山将那伙劫道的人,告知了高雄彪,以求让高雄彪接纳、改造他们,高雄彪略一思忖,便说,“这倒不是问题,关键是,要人家来的情愿……高家堡是不会强留别人的!”
陈叫山一琢磨,倒也是,若是人家不愿意加入高家堡,即便强留,身在曹营心在汉,又有何用?
陈叫山思虑之间,高雄彪几口将饭扒拉完了,“兄弟,赶紧吃……等会儿我跟你去趟五门堰,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高雄彪领着一众乡勇,与陈叫山一起,骑马向五门堰进发前,勒住缰绳,对高新权说,“好了,让那两个活宝吃饭吧!吃完饭,让他们到西头渠堰上去砸石头……”
众人一路疾驰,到达了五门堰,陈叫山策马至虚水河边,冲天一鸣枪,河对岸的田家庄乡勇,便立刻回庄里禀报了……
不多时,田老爷领着田家庄四兄弟,撑船过来了。田老爷一跳下船,便拱手赔罪,“陈队长,昨个夜里出大事儿了……”
田老爷说,昨天深夜,从北边来了一伙棒客,约有二三十人,执枪操刀,将田家庄搅得鸡犬不宁!那十一个劫道的人,趁着乱子,也跟着棒客跑了……
陈叫山一打量,见田家四兄弟个个身上挂了彩,田老爷一脸焦忧之色,料想他们并未说谎……
高雄彪冷笑一声,走上前来,便问,“哪里的棒客,这么猖狂?”
田老爷这才留意到高雄彪,叹了一口气,“高堡主,那伙人来得太快,只抢粮食、牲口,全都蒙了面,实在认不出啊……”
田大龙便也附合着说,“自打邱疯子被灭了后,北山一带的棒客,没有谁家有这么凶的……我估计,要么是太极湾的人,要么就是从太白那边过来的新棒客……”
陈叫山一听太极湾,眉头一皱,立刻给予了否决,“太极湾不可能!我兄弟怎会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众人都沉默了……
高雄彪想了想之后,便又问,“你听他们说话的口音,是哪里人?还有,抢了多少东西?他们手里的家伙,都是啥样的?”
田老爷说,“那些人骑马从北边进的庄,一进来就放枪,打呼哨,根本没人喊话,个个都蒙着头,根本不晓得他们是哪里人?今儿早上盘算看了看,拢共被抢了十几袋麦子、三头黑驴、五只羊,还有二十来只半大的鸡仔……”田老爷想了想,又说,“手里的家伙,好像不是汉阳造,声音听起来闷,像是自造火枪,一打一大片……”
高雄彪一脚将一块鹅卵石,踢飞到虚水河中,望着北边隐隐青山,淡淡一抹青黛之色,不禁感慨,“如此看来,北边又有人起势了……连你们田家庄都敢抢,不是火力强,就是愣头青啊!”
田大龙一瘸一拐地上前,气愤地说,“陈队长,那伙杨家村的人,没让他们吃苦头,是想给陈队长有个交代!这些****的,棒客来了,他们砸锁烧房,帮着牵牲口扛粮食哩……”
以邱疯子为首的一帮北山棒客,已经被姚秉儒剿灭了,混天王、刘大炮如今也已经不在人世,究竟是哪里的棒客,如今又起了势?
陈叫山凝眉之际,不禁暗想:莫非是混天王的旧部,造了姚秉儒的反,在山里又另立旗杆了?
高雄彪在河岸边走来走去,对众人说,“深夜偷袭,说明他们羽翼未丰,胆气不正,还不敢光天化日出来抢劫……”
田老爷愁苦着脸说,“不怕陈队长和高堡主笑话,我庄上实在没火力啊……若是白天有人来劫庄,家伙都明了,庄里人兴许还不怕!这夜里一来,黑灯瞎火的,一听到枪声,人就慌了……”
陈叫山叹了口气说,“田老爷,最近你们庄上,多多加强戒备,平时里也多多操练乡勇,有没有火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要齐,训练有素……若不然,再好的火力在手上,也顶不住人家来攻!”
高雄彪便也说,“除了人力加强,防御工事你们也要做,不把防御工事做起来,粮食物资根本就没有保障!年底了,棒客也想过个好年啊……”
田老爷和田家兄弟连连点头称是。.
高雄彪走到陈叫山跟前,小声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陈叫山随高雄彪朝虚水河上游方向走了一段,高雄彪皱着眉头说,“兄弟,以你对太极湾姚秉儒的了解,他们真的没有出外打家劫舍的可能吗?”
陈叫山望着滚滚虚水河,想象着这条河水自太白山流出,一路东流,经北山深处,绕太极湾,出北山口,过田家庄,直到乐州城,注入凌江……太极湾依仗虚水河之天然屏护,得天独厚之优势,加之物产丰饶,在陈叫山看来,此时正应是太极湾迎来改天换地之契机,太极湾的领头人姚秉儒,又怎会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呢?
“姚秉儒既是你的结拜生死兄弟,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高雄彪说,“如今北山一带之格局,太极湾一家独大,没有人能掣肘姚秉儒s之他又与你陈叫山,结拜了生死兄弟,此事在整个乐州,几乎是人所共知之事……”
“不可能!”陈叫山打算了高雄彪的话,但遂即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