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叫山扑跃而出,身形腾展开来,若一道霹雳,疾速闪至沈庆非身前……
在空中一刹那,陈叫山左手手掌,直接按住沈庆非的嘴巴,以防他喊叫,而右手手指,扳住沈庆非的脖项,顺势一带……
沈庆非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被带倒,陈叫山将其牢牢控制住,连续翻滚,一下滚到了‘花’园的小池边……
陈叫山右手迅速从小‘腿’上‘抽’出匕首,横在沈庆非咽喉处……
起先在正房吃饭时,沈庆非喝了几杯酒,虽不至醉,但多少有些飘飘乎。突然而来的这一变故,一连串的翻滚,越发令沈庆非不辨东西,难分南北,直到陈叫山的匕首,横在他的喉管之上,沈庆非喘着气,思绪方才清晰莫非,自己的死期到了?
“沈庆非……”陈叫山握着匕首,脸上‘蒙’着黑布,‘露’在外的眼睛,喷薄着怒光,“济源盛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呜呜……”沈庆非想说话,但陈叫山的巴掌紧紧捂在他嘴上,使他发不出声音来,陈叫山便将食指和中指,略略分开了一些,沈庆非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我……我……”
沈庆非无须再朝下说,陈叫山从他的眼神、表情中,已然可以判断出了济源盛的神秘大火,陈掌柜的中弹身亡,乃沈庆非一手造成!连续两个“我……”,已经表明了一切!
何须再多言?何须再明证?何须再辩驳?何须再追问?
“你……你是什么人?”沈庆非晓得自己难逃一劫,却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
世间路有千万条,世间业有千百种,选择了为日本人做事,可得一时荣华,可有一时风光,但终究悖逆民族大义,亵渎祖先圣灵……未做亏心之事,不惧夜鬼敲‘门’,既有大恶之孽,必有恶果相报!如今之情形,相报之一日,迟要来,早要来,迟早要来的……
陈叫山知道,现在告诉沈庆非任何东西,都是毫无意义的了,不如不说!
你一个卖国求荣的大汉‘奸’,在死到临头之一刻,又有什么资格,探问杀你的是谁?
“中国人……”陈叫山冷冷说出三字……
这样的回答,沈庆非或早已经料到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不会选择与日本人狼狈为‘奸’,自己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要杀自己的中国人,又何止千千万?
沈庆非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如今之生死感觉,犹若这漆黑似墨的夜幕,没有一丝光点,光明,永无来日……
话说正房的‘门’,忽地开了,屋里的光线,一下扑展在了地上,斜溜溜的,铺出了好远……
许是白老太太感觉沈庆非去送人,关院‘门’,该回来了,便让人为其打开了房‘门’……
恰在这时,福荣巷北口,忽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连串
“……”“……”
正房的房‘门’,“嘎吱”“嘭”一下,迅速又关上了,伴随着几个人的尖叫……
陈叫山和沈庆非猛然一怔。
陈叫山自然晓得,这枪声,乃是方才出去的那八个武工队成员,与秦排长以及一众江湖兄弟,相互干了起来!但具体细节如何,仅凭枪声,绝难判断……
而沈庆非之一怔,本能地有了在死亡的角落间,向外突冲的希望莫不是那些兄弟们,赶来营救自己了?
心中既有了希望,沈庆非便动了起来,‘欲’要挣脱陈叫山的控制!
陈叫山伸出一条‘腿’,盘绕在沈庆非的腰上,‘腿’弯朝内一夹,顿时夹得沈庆非的肋骨发出“嘎嘣蹦“的声响来,疼得沈庆非连连咬牙,再不敢‘乱’动弹……
巷子北口的枪声,响过一阵,忽地停下,接着便有纷‘乱’的脚步声……
“说日本人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陈叫山借着巷子北口的纷‘乱’,希望赶紧套问沈庆非,了解常家坊子的有关真相……
“什……什什……什么……东西?”沈庆非身子被陈叫山夹得生疼,喉管上的匕首,又寒意‘逼’人,喘着气,身子哆嗦,言语亦颤颤,但更多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揣着明白装糊涂……
身为天葵社暗设的武工队队长,日本人一系列行动,测绘、统计、拍照、计算、盗挖的东西,你沈庆非难道一点不清楚么?鬼能信?
陈叫山将匕首朝回一‘抽’,抓住沈庆非的头发,略略朝前一挪,将沈庆非的脑袋,生生按进了冰冷刺骨的池水中……
沈庆非口鼻皆是水呛过的刺辣感觉,眼前一片赤橙黄绿青蓝紫,拼命地呼吸着空气,嘴巴和鼻孔里,不断喷着白雾……
陈叫山牙根一咬,又要将沈庆非的脑袋,按进池水时,沈庆非努力将脑袋后仰,喘着粗气说,“在……在常家坊子土塬下面……”
常家坊子土塬,这几个字,陈叫山并不以为意,但“下面”这两个字,陈叫山明白了日本人将诸多的东西资料,全部埋藏在了常家坊子土塬的下面!土塬下面有密室、地宫、暗道?
倏忽之间,陈叫山脑海中飞速闪过诸多的画面来
跨过‘门’槛,陈叫山刚走两步,感觉脚下软乎乎的,便停住步子,从二杆手中三火把,蹲下看,原来,寺内地面上,皆铺着一层绵沙……
陈叫山用手抓过一把沙子,在掌心攥了攥,任其缓缓从指缝流下,又朝前走……
难怪要在寺庙的地面上,铺上大量的绵沙,原来是为了掩饰遮盖地下施工的某些痕迹,使人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