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闻讯赶来病房,急忙将骆帮主放平,为其一番忙乎治疗……
骆帮主却笑着连连摆手,对众人说,“没事儿……没事儿……没那么邪乎……”而后,将陈叫山叫到‘床’前说,“叫山,咱回乐州吧!都出来这么些日子了……”
陈叫山无言以对……
沉‘吟’思虑间,陈叫山只好说,“好……好的……我们回去……”
卢芸凤、唐嘉中、吴先生、薛静怡、卫队兄弟们站在一旁,皆将头偏到了窗户一侧,不忍看见骆帮主的恳求的眼神,不忍看见陈叫山为难的话语……
但众人皆明白:骆帮主的心思,是希望落叶归根,不愿在这西京城,在这异地他乡耗下去……可是可是……五百多里的长路,山高坡陡,路途崎岖,骆帮主这身体,又如何耐得住这一路颠簸?
刘掌柜和丑娃,应付了前去卢家货栈道喜挂匾的人,与秦效礼、鹿恒生也赶来医院了。·首·发秦效礼一见到陈叫山,从陈叫山凝重的表情,便已对骆帮主的病情,已然有所了解……
“不如这样吧,我跟韩督军请示一下,用汽车送你们回乐州?”听了陈叫山的叙说后,秦效礼唏嘘连连,说,“我也顺道回去看看我老爹……”
众人一合计,又与西洋医生一番‘交’流,医生十分无奈地摇摇头,只得答应了出院的请求……
秦效礼和陈叫山,回督军府去请示韩督军,韩督军一听这情况,当下表示没问题,却又感慨说,“年关近了,这一路上贼匪众多,也不太平,督军府就一辆汽车,这也是个麻缠事儿哩,坐不下多少人……”
陈叫山明白韩督军想派兵一路护送他们,便说,“用汽车送骆帮主,其余兄弟们,骑马就成……”
韩督军想了想说,“让效礼手下的兵,骑马随行吧,你们尽量都坐汽车回吧!对了,我写一张路条,盖上督军府大印,不管山北山南,走到哪里都方便……”
韩督军让杨秘书开好了一张路条,自己又写了亲笔手谕,拿出督军府大印,朝上一盖,‘交’给了陈叫山……
回到医院后,陈叫山将汽车情况,给大家一说,吴先生便说,“如若不行,我找陆主编的汽车……”
一直感觉愧对卢家,愧对骆帮主的鹿恒生,也说,“我找西京商会商量商量,借出来一辆汽车,还是没问题的……”
陈叫山不想麻烦别人,吴先生便不再坚持,而鹿恒生处处想着弥补自己对卢家的亏欠,说,“咱都是自己人,客气啥?我这就去找人……”
鹿恒生这一番热心,本是好意,可他不去找汽车还罢,一找,倒找出了麻烦……
由于西京商会有一辆汽车,鹿恒生去寻车时,几位商会同仁说是王会长开车去了临潼,不晓得啥时候回来……
鹿恒生觉着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陈叫山他们的行程又紧,汽车的事儿搞不定,自己定然没面子,便托这人,托那人到临潼探问情况,一番折腾,关于陈叫山要回乐州的消息,便传扬得广了……
黄昏时分,天葵社的人闻听了消息,中田静机亲自开上汽车,又用三轮摩托载着一众天葵社成员,在淡淡夜幕中,悄悄出发,直奔秦岭山中……
天黑下来后,鹿恒生将汽车的事儿终于搞定了,陈叫山同秦效礼一商量,决定明天一早,便动身出发……
大家将行程商定后,便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务,陈叫山须到城东监狱去,向白爷辞行,吴先生和唐嘉中去了陆主编家里,秦效礼回督军府准备人车,卢芸凤、薛静怡、刘掌柜、丑娃,回卢家货栈准备行李,卫队四兄弟在医院照顾骆帮主……
当病房只剩下骆帮主和苗镇东,苗镇东晓得自己如今身残,行动不便,而骆帮主这病情……此次一别,兴许再不得相见……
骆帮主翻过身来,看了看苗镇东,也明白这一次别离,意味着什么……
倘若当初骆帮主不去城东拳馆,与老兄弟苗镇东辞行,倘若没有岩井恒一郎前来踢馆,倘若换作别的日本人,也许,也许啊,就没有如今这一切……
苗镇东觉得这一切,都怪自己,是自己拖累了骆帮主,但他更清楚,即便是拖累了也好,害了也罢,面对这位几十年的老兄弟,那些愧疚的话,动情的话,过于煞有介事,过于见外的话,此际里,都是无法说出口的……多少年了,一对老兄弟,就是那般戏虐、揶揄、抬杠的语气,早就在彼此的心底生根发芽,早就如出窑的砖瓦,不能变改,也不可能变改了……
“骆兄……”苗镇东也定定看着骆帮主,多少年了,老兄弟之间,总是以“老挨球”、“老崽娃”来相互称呼的,这一回,苗镇东叫了一声“骆兄……”下面的话,还不及说出口,眼角就湿了,一只胳膊吊着,不方便去擦泪,连掩饰的余地都没有了,只得任老泪从眼角直接朝下流,看着骆帮主,却又不忍心将脸转到另一侧……
骆帮主此刻却倒笑着,“老崽娃,老都老了,‘尿’水子还这么多?你把屎拉‘裤’裆了?哭个啥?”
苗镇东狠狠地吸了吸鼻子,“老挨球的,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过个年么?你牵心老嫂子给你暖‘床’暖脚哩吧?开‘春’暖和了,我送你回去不成么?”
骆帮主将西洋医生给开的‘药’片袋袋,在手里团了又团,慢慢将‘药’片在掌心,‘揉’捏成了面面状,抬眼看着苗镇东,“你个老崽娃,怕是你想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