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恩成借着唐嘉中将自己抱着之由,也不猛扑,只是一再地大喊,“芸香,你疯了吗?”
卢芸香撕烂一套龙衣,又身子朝前扑,抓起另一条龙衣,两‘腿’夹着龙头,猛地朝前一蹬,身子团缩至后,浑全全的龙头,一下被蹬落,“骨碌碌”朝下滚……
“糊‘弄’人的死规矩,鬼才相信这些烂规矩,臭规矩……”卢芸香一脚踢过去,将那跌落的龙头,踢飞而去,直直朝薛静怡飞去,薛静怡吓得一缩身子,“啊”地尖叫了起来……
唐嘉中终于看不下去了,也似乎感觉出来了,卢恩成不会上前的,于是,唐嘉中放开了卢恩成,咬着牙根,眼睛里也喷着愤怒的火焰,啥话也不说,径直走到卢芸香跟前,十分有力地一夺,从卢芸香手里夺过了龙衣……而后,将卢芸香的两条胳膊,相互一叠合,紧紧控制住,任是卢芸香两脚不断朝唐嘉中‘腿’上踢,踢得鞋子都飞了出去,唐嘉中铁青着脸,既不开口,也不松手,更不退让……
这时,唐老爷、陈叫山、夫人、吴先生、谭师爷,皆出现在了库房‘门’口……
起先,卢芸凤在前院坐了一阵,见薛静怡和唐嘉中都不见了,料想两人在后院转悠,便想找到他们,嬉闹他们几句……而卢恩成,是在前院待得无聊,便独自一人来后院转悠转悠……
一阵时间过去,其余人不在前院了,夫人皆以为正常,却细一发现,卢芸香也没见了,便眉头一皱,将陈叫山喊到一边,悄悄‘交’代,要陈叫山去寻一下卢芸香……
陈叫山一起身朝后院走,唐老爷一看,便跟了上来,吴先生一看,陈叫山和唐老爷都朝后院走,料想有什么事儿,也便跟了过来,谭师爷一直跟吴先生聊天呢,见吴先生要到后院来,也便跟来了……
“嘉中,休得无礼!”唐老爷大步过来,抓住唐嘉中的肩膀,一扳,待唐嘉中松了手,身子刚转过来,脸朝向了唐老爷,唐老爷便是“啪”地一个响亮耳光,结结实实扇到了唐嘉中脸上,唐嘉中的鼻子,顿时被扇得出了血……
红蚯蚓一般的鼻血,弯弯曲曲地顺着鼻沟流,唐嘉中就那么定定站着,也不抬手去擦……
薛静怡走过来,将一方白‘色’手绢,硬塞到了唐嘉中手里,唐嘉中拒接了,但仍是不去擦鼻血……
夫人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望着满屋的一片狼藉,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语气淡淡说,“恩成,你把芸香领到厦房去,芸香该吃‘药’了……”
卢恩成一下将卢芸香扛到了肩膀上,大步便朝外走去!
卢芸香趴在卢恩成肩膀上,连连用拳头击打卢恩成的脊背,“我没病,你们才有病呢,你们都该吃‘药’,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吃‘药’,让我一个人听规矩,凭什么?凭什……”
卢恩成腾出手臂,一把将卢芸香的嘴巴,紧紧捂住了,卢芸香的话喊不出来了……
陈叫山看见卢芸凤一只手搭在胳膊上,料想卢芸凤方才定是伤口被触撞了,便走过去,低头看着卢芸凤的胳膊,“三秀,没事儿吧?”
吴先生走过来,从唐嘉中手里,取下薛静怡的白‘色’手帕,为唐嘉中擦拭着鼻子缓缓流下的红蚯蚓一般的血……
谭师爷走过来,便俯身去收拾地上散‘乱’的龙衣,朝上吹着气,用袖子擦拭着灰尘……
薛静怡未曾想到,短短一瞬间,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起先阳光灿烂般的开心,怎地就转化为了如今这般的情况,似乎大家都陷入到不开心之中了……
是因为自己要提说舞龙的话题,是唐嘉中来带自己看龙,引起的这一切么?
想到自己不远万里,来到乐州,几天来,心里空落落,今儿好不容易稍稍开心了,却又闹出了这一出闹剧……
薛静怡眼里盈满了泪水,鼻子吸了一下,转身便朝外面跑去……
“薛秀……”唐嘉中赶忙闪身也朝外跑,去追薛静怡……
唐老爷静静站立着,石佛一般……
夫人站立着,石佛一般……
卢芸凤站立着,石佛一般……
惟有陈叫山、谭师爷、吴先生,这里一拾,那里一扯,收拾着龙衣堆上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