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细雨不断,三五天都是阴天,街上来往行人却不少,多是买卖菜苗,种子,或是各种工具的。
有的要出城,有的要进城,来往过路络绎不绝。
李慕歌混迹在其中,脚步匆匆,时不时的往后面看上一眼,余光却落在自己的前方。
尤澜来了!
她脚步一扭,咔擦一声,骨头直接错位,撞上了尤澜。
“对,对不起。”她慌忙垂下脑袋,瘸着脚退后两步,擦着尤澜身边离开。
这位年轻的,开朗的质子殿下却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李姑娘,不问自取,不好吧?”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
李慕歌抿着唇,拉出一条不悦的直线,手上还拎着尤澜腰间挂着的钱袋。
“殿下,看在往上交情的份儿上,先借用一下。”她一边回答一边往后看,语速忽然快了,“这里不方便说话,烦请您帮个忙,帮忙摆脱一下后面的人。”
尤澜从没看过她这种不镇定的时候。
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影一直在穿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不过现在看来,和他抓住的这人脱不了干系,好在两人往日情分从点头之交早早的就变成了礼尚往来,所以这位质子殿下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做好了决定,解下自己的披风兜头将人裹住往旁边的茶楼拉。
这茶楼李慕歌来过不下三次,有缘的是几次都是同一间,对面就能看见珠宝楼大敞开的二楼窗户。
下面追踪的人失去了目标,分头找了几圈,两次从楼下路过,并没有发现就在二楼看着他们的李慕歌,只能无疾而终,打道回府。
李慕歌紧蹙的眉这才松下来。
尤澜看好戏的坐了半天,方才问道:“李姑娘,朝堂上传言说您被杀害令妃娘娘的凶手劫走了,怎么会在这里?”
李慕歌对他的试探故作不知,反而是灌了两杯冷茶,声音冷厉:“我是自己逃出来的。”
她摩挲着杯子,踟蹰道:“尤澜,这钱财,你就当做借我可好?”
她手攥着钱袋子,压根就没有还给对方的意思。
尤澜托着下颌问:“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落魄成了这副模样?”
看看对面的珠宝楼,来往贵妇砸钱绝不手软,人谁都知道这家珠宝楼赚钱赚到数不清,作为老板,李慕歌实在不应该穷成这个样子。
听闻他这样问,李慕歌忍不住一手捂着眼睛,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冷笑,“我让魏临渊替我送的东西,你可收到了?”
尤澜疑惑:“什么东西?”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同他起了些争执,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李慕歌气得记忆都有些混乱了,“我,心中不安,越狱回了一趟临王府,见到了扶桑……你可能不知道,她是当初的四大名妓死后新选出来的花魁,后来,我见她可怜,将人救了回去,谁料她和魏临渊……”说到这里她拳头猛然攥紧,眼中迸发出一道猛烈的恨意。
尤澜心想,原来死士在三皇子府蹲守了这么久都没有蹲到人,感情这人早就跑到临王府去了。
这样看来,魏临渊是早就知道了真相。
可他也辨不出李慕歌究竟是不是真的和魏临渊反目成仇了,前科太多,他不相信。
不过李慕歌似乎也没有打算让他去相信什么,那话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后也没有继续下去,女子垂着脑袋似乎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尤澜沉得住气,倒了热茶喝了两杯,倚在窗户边上,视线里一队士兵跃然出现。
他们是自尽头来的。
那是皇城出来后的一个拐角,看样子人不少,不过分成了几队人马,往这边过来的也不过七个,佩刀,一字巡逻,到处张贴告示。
尤澜眼神儿好,一瞥就看见上面画的女子是身边坐着的这个,大抵,算是张寻人启事。
好久没有看见整个皇城里面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了。
也显得不像是找人,更像是抓人一样。
尤澜不得不深深手指头敲敲桌子,提醒李慕歌:“李姑娘,你看看,这皇上都让人广发告示,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义女,回去了,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李慕歌闻言怔愣了一下,起身去看他手指的那个劳什子告示,临起身的时候绊倒了椅子也没放在心上,全神贯注的落在了告示上面。
不远,就在斜对面的牌匾上贴着,许是因为多了一张画的原因,比平常的告示显得更大,占据了告示栏的半边江山,足够她看的一清二楚。
画画的人是个人才,毛笔愣是画出了一张肖像,同她分毫不差。
李慕歌方才在心中赞叹了几分,扭头就红了眼,一言不发的坐回了椅子上。
“回不去了。”她哑声道,捏着的手似乎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孤注一掷的望向尤澜,“我知道,你想对付魏临渊。”
尤澜嬉笑温和的神情骤然间就淡了。
“你大可不必这么大惊失色。”李慕歌道,“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同你成为敌人,可现在,他才是我的敌人,尤澜,我有整个要塞的边防图,和军中消息。”
尤澜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
这里面,有很大的可能是个陷阱。
李慕歌这个人太棘手了。
可要塞边防图太让人心动了,有了这东西,他北岳的军队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收回城池,进军南越。
“我凭什么相信你?”尤澜模棱两可的道,目光瞥向门外,或许,底下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