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妃,是疯了不成?”长泽蓦地说了一句,似是被震惊到了。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又正当圣宠,说自杀就自杀,就算是为了尤澜,也太不值当了一些。
李慕歌将摆开的卷宗重新收好,问道:“她也是死士?”
“不能确定。”魏临渊摇头,“自古死士体内都会被种下蛊虫,母蛊藏在主人体内,若是主人身死,子蛊跟着发疯,导致暴毙而亡,不过令妃死得太早。”
到现在,也没人能分清楚她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操控的。
不过魏临渊回来的目的显然并不是这个,他只是略略一提,便掀了篇,提了另一茬:“西北烟柳巷死了个人,身份有些特殊,目前判断为溺亡,暂时没有看出其他痕迹,你悄悄同我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李慕歌便知那溺亡的人身份可能不简单,先应了一声,又扭头去问长泽:“去看看?”
长泽将桌子上的卷宗收好,摇头道:“既然是悄悄的,我就不去了,我今日出来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看着呢,我先将东西送回去。”
三人都有要事在身,便没有再耽搁,李慕歌取了工具,就同魏临渊去了烟柳巷。
这地方虽然名字有些附庸风雅,其实都是些市井之人,三教九流都混迹在其中,人多眼杂,两人戴了斗笠,悄悄绕进了那户人家的院子里面。
屋内没几个人守着,一片静谧,几个侍卫打扮的人,还有个背着大箱子的小老头。
见着两人,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就快步上前,“主子,这位是……”
“这是小长公主殿下。”魏临渊说了一句,又对着李慕歌道,“这是军医,叫胡老就成,今日才回来。”
胡老才从塞外归来,对魏临渊同李慕歌之间的事情并不清楚,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却又十分疑惑,“王爷同小长公主来是为了……”
魏临渊:“自是为了检查尸体。”
说话的期间,李慕歌就已经掀开了那一层白布,露出躺在地上的尸体。
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岁数二十五到二十七之间的样子,清瘦,矮小,模样也不出彩,但是一看样子,就是那种奸滑的,常年混迹在各种场所的人。
“他叫周勇。”魏临渊站在一旁打下手,将东西递给她,“检查的时候,尽量不要剖尸……这人一直是我们盯梢的对象,今日是悄然前往,他常年混迹在码头,上次二皇子盐商一案,他是那一条没有动的线索。”
盐商这件事非同小可,油水丰厚到难以想象,二皇子还只是在上面撸了一根胡须,就已经让皇帝勃然大怒,可想而知其中的油水。
除了太子,两位成年的皇子都未封王,拿着清闲的俸禄,虽然母家都有些势力,可拉拢朝臣,收买人心,哪个不用钱?
如今朝堂之上俾昼作夜之气蔚然成风,歌舞为乐,以曾经的金庭为最,挥手便是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好不大气。
钱哪儿来,自然是这些赚钱的东西。
“我还以为,二皇子在盐商这上面被坑过一次,总该懂得及时止损了。”李慕歌一边说一边抽胃内容物,这人昨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才引出来,一股酸涩的臭味就溢散出来,饶是李慕歌戴着厚实的口罩,也不免被熏了个正着,她纠结的皱了皱眉头。
真臭!
旁边围着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更是受不了了,往后退了八尺远,一个个都忍不住扶着墙壁干呕。
“去他奶奶个腿的,这玩意儿肚皮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
胡老在旁边骂道:“真是出息,公主金枝玉叶都没说什么,倒是你们,边关死人见了不少,这点儿东西就受不住了?”
众人忍不住喊冤。
“胡老,这哪儿跟哪儿啊。”
边塞人死了,也就死了,腐肉长了蛆虫他们也见过,可这……从人肚皮里掏出来,又丑又恶心的东西真是让人受不了。
几人被胡老鄙视了好几眼,在他的示意下又去看李慕歌,只见着她将那些引出来的东西过滤了一遍又一遍,又拿着夹子在里面翻来覆去的寻找着什么,不明白的还用手捏,凑近了看。
众人:“……”
是个狠人!
一股敬佩油然而生,众人盯紧了李慕歌的动作,想看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却见她忽然起身将手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手套给脱下来扔了,道:“初步判定是溺水而亡,依照刚才检查来看,死者应该没有中毒,不存在其他致命伤口,也没有什么争执留下的痕迹,有些伤疤,都是些陈年旧伤,当然,不排除自身疾病,这个我无法确定,毕竟不能解剖。”
她说得并不隐晦,大都是直白言语,偶尔穿插一两个术语,也并不妨碍旁边几个人听明白。
其中有个忍不住嘀咕道:“说了这么多,这不就是刚才胡老判断出来的这些?这还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说话这将士大概是受了点儿胃内容物的毒害,加上守了这么长时间人死了,脸上带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耐烦。
李慕歌没同他计较,倒是胡老冷笑道:“你也就知道说荤话,这人若是连死因都不明确,我看你怎么去查真相。”
要将一件案子扒皮拆骨,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死因,当然也有逆推的案子,可难度大,经常会出于疏忽,让凶手逃之夭夭。
那将士敢怒不敢言,憋屈得很,胡老又横了他一眼,对李慕歌拱拱手道:“今日多谢小长公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