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少有仵作会升上去的?”李慕歌轻轻的放下筷子,诧异的反问长泽。
胃内的饱腹感让她再没有食欲,不过对方的话,却勾起了她的好奇。
仵作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员,怎么会升不上去?
奇了怪了。
“不是少有,而是这十年来,南越就没有一个仵作摆脱九品这个职位的。”长泽郑重的纠正她的话,也跟着放下筷子,“虽然咱们这一行已经得到了认可,不过到底是和死尸打交道的,大家都觉得晦气,若是死了人,想到的自然是我们,可这若是升官,自然是第一个就将我们排查出去的。”
这本来就是一种歧视。
李慕歌也跟着拧了拧眉。
女仵作,还得罪了德亲王和皇上。
李慕歌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长泽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犹豫了一会儿,才状似安慰的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虽然升不了官职,不过一般也没人来和仵作过不去。”
有关于死人的人和事,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老百姓都觉得晦气,不愿意过多接触。
甚至民间还有传言,说是仵作因为接触了太多阴邪之物,所以死后会化作厉鬼,若是被人所害,更是会回来报仇。
所以就算是有些高官,对仵作再不喜欢,也不会来触霉头。
可以说,这简直就是整个朝堂里面最最安全的一个职业了。
“我并非担忧的是这件事情。”李慕歌叹息着起身。
阳光明媚,她却有点想时空那一端的地球了。
在门外站了一会,她便看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走过来,见了李慕歌之后更是三步并两步冲上前。
“你可看到长仵作了?”小厮还记得李慕歌,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长泽听到声音,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疑惑问:“怎么回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长仵作,诶哟,我的天诶,您快点,死人了。大家都等着您去看呢。”
死人了?
长泽立刻招呼着李慕歌:“李姑娘,咱们去看看吧。”
登时,小厮的脸色就变了:“长仵作,这,不太好吧?邹仵作他们只让您过去。”
走的时候刘大人可是特地交代了,只要长泽来。
“邹仵作?”长泽的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他瓮声瓮气的道:“都是仵作,还能不准谁去了?”
这时李慕歌已经提上了箱子,淡淡道:“我们走吧。”
她不傻,这些人排挤她就乖乖走开,仵作接触的主要可不是卷宗,而尸体,只有实打实的业绩,才能蔑视那些人。
一间赌坊外,六道胡同里面。
这个京城之中颇负盛名的赌坊外面如今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削尖了脑袋的想要往里面挤,就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管,我不管
,我相公赢了银子还没有捂热乎就死了,肯定是你们赌坊搞的鬼,你们最好将人给我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和你们没完。”
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带着一些哭腔,旁的人看热闹挤了个外围,听得是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揪着旁边的打听。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嗨,京城那破落户,孙家,听过吗?”
“你说的是那个把家产都败完了的孙家?”
“可不是,除了他家,还有谁,这不是昨天那个孙老爷又来赌钱了,正巧碰上个新手在守桌,赢了千两银子,结果这出来就被人给杀了,那家的夫人现在正在闹呢。”
“难不成是赌坊……”那人还没说完,就被几个挤进来的人给拨到一边儿去了。
“借过借过啊,让一让让一让。”
拥挤的人群被挤开了一条路,有人怒气冲冲的想要骂人,结果人却早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胡同里面,李慕歌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围了一圈的官差,几个仵作,还有一个大理寺的寺正,一个颇为年轻的妇人,以及,这一间赌坊里面的人。
秦六六听到妇人的骂骂咧咧不耐烦的走来走去,后来听到她居然还敢威胁自己,心中立刻窜出一道小火苗,直接怒道:“你以为就凭他那蹩脚的三脚猫的技术能够赢得了我们嘛,要不是我们……”
“六六,住口。”一道威严声音插足进来,打断了秦六六的话。
秦三视线尖锐的落在妇人的身上,低沉道:“孙家以前和秦家也算是有点交情,再者说,我秦家还没有必要为了一千两银子就对故交出手,孙夫人,这件事情还是等水落石出之后,再说吧。”
或许是因为前几年在道上混过,秦三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痞气,纵然这几年已经收敛,却还是让孙夫人惧怕不已。
她色厉荏苒地道:“我可告诉你们,这件事,这件事要是不给我一个真相,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后退,正好一屁股坐在李慕歌的脚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李慕歌止住了脚步,低头一看,正好看到两个黝黑的鼻孔。
鼻毛,有点儿长?
她突然走神,女人却蹦起来怒道:“你做什么的,走路没长眼睛啊,我可告诉你,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噗。”长泽没忍住,差点被口水呛着了,他脸色纠结,甚至于有一点点的扭曲,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这女人,真是,头铁。
李慕歌左耳进右耳出,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