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萝村虽然条件艰苦,但颇为注重仪式感。谒拙来确认青竹的尸体,也有村民保驾护航,即使此刻屈居人下,可依稀能看得出当年他们部族的威严气魄。
谒拙据说19岁,可他与我认知中的19岁的少年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他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颇为镇定老成,像是个年近30的人似的。
跟着谒拙来的人,都守在了外面,青竹的尸体停放在主院的侧院,从主院进来,左拐这个平日用来当做仓库的院子。我们住的地方,是穿过主院,在主院的后面,这停放青竹尸体的屋子,也是伏四一早让人收拾出来的。
我站在角落里,方便留意谒拙以及其他人的反应,只见谒拙很认真的检查过一番后,从身上掏出一个不明物体,似是用粗麻布包裹起来的什么东西,很小,不如一个沙包大,他三个手指捏着,悬在青竹面上,念念有词......
毓儿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侧目过来有询问我的意思。但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知道这大概是他们部落一种风俗吧。
过了一会儿,谒拙停了下来,他说,他们要把青竹的尸体带回去。
“这可不行。”伏四立刻阻止,随后看我们的脸色,他对谒拙说,“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有确定呢,青竹虽然是乌萝村的人,但也是钟离家的人。她若是真的染了怪病,就这样带回去了,万一要是传染给了旁的什么人,那怎么说?”
“既然是乌萝村的人,理应由乌萝村来决定她的身后事,况且她的父母还在,难道她的父母不能决定女儿的身后事?!”谒拙是个丝毫不愿意让步的人,在青竹尸身的归属问题上,他是一步都不肯退让。
“话说的不错,但是现在我们既然把青竹的尸身带回来了,也是我们愿意将她交给她的父母处置。可你别忘了,青竹因怪病过世,这怪病是她在何处染的?我钟离家并没有第二个人和她一般,或许这问题是不是就发生在乌萝村呢。”钟离瑾也步步紧逼。
看样子他和乌萝村这位谒拙并不算友善。
“钟离大人,二位也别争了。这次我们来到这儿,本意也只是希望能够化解一场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我们确认了乌萝村的村民没有人感染像青竹这样的病症,也可以放心离开了。青竹的尸身,乌萝村也可以领会,交由她的父母处置,我们全力配合她的后事。”萧珏站了出来,“不知,乌萝村这边可同意?”
谒拙思考片刻,“我可以答应你们,如果是为了村民的安全着想,确认他们平安无事,你们可以为他们确诊。但是,你们进入我乌萝村后,一切都需要按我们的规矩办。”
萧珏看了看钟离瑾,答应道,“好。”
......
“你们虽然可以进到乌萝村里,但是要按照我们安排给你们的顺序,逐一检查,不可擅自乱闯,打扰乌萝村村民的生活。”谒拙将我们带到乌萝村里,却再三叮嘱。
我们跟在他身后走着,虽然对他的话有些不满,不过碍于这毕竟是乌萝村的地盘,我们也只能入乡随俗了。我见到了钟离南曾经说过的祭台,就在村子正中央,一个用石块堆砌起来的平台,不算很大,但是祭台后面悬挂着......特殊的图腾标记。
此刻,有四个人正围着祭台手舞足蹈,舞姿怪异,举止......跟疯子差不多。
我问,“他们在做什么?”
谒拙停下脚步,像祭坛那边看去,“这是乌萝村的规矩,年轻的人横死,是为灾祸。上天降下灾祸,便是惩罚乌萝村的预兆,他们在与天神沟通,希望得到天神的谅解和宽容,度乌萝村的人过这一劫。”
原来是祭天啊,他所说横死的年轻人,就是青竹了。乌萝村的人将生命的始与终看得特别重要,年轻的孩子出生要祭祀天神,祈求这个孩子一生好运,无病无灾。
这有点儿像是“上户口”,告诉他们所崇拜的“天神”,有个孩子出生了,您帮忙照看下。
如果这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幸夭折,或者像是青竹这般,在年轻的时候遭遇各种各样的情况横死,那都会被他们视为一种预兆,不幸的预兆。他们认为这个人定是做了什么惹怒天神的事情,才会被剥夺了守护,因而丧命。村子里的人,便要像这般祭天,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与天神沟通,祈求得到天神的谅解和宽容,继续庇佑村子。
但是......
我看到祭坛想到的,却并不只是他们乌萝村这些与众不同的规矩。
钟离南和我说过的,七十年前,乌萝村的人活埋了一个女婴,就在这祭坛下面。还有,就是屠大娘......之前那个收集各种动物内脏的人,也是信奉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神明,用十分血腥的方式献祭,想要换取自己女儿的轮回转世。
死亡,在我看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年轻人意味着鲜活的生命,如果夭折,那就是厄运。好像树木一般,是有一个生长茂盛枯萎新生这样的周期的,如果一棵树在绿意盎然的时候突然枯死,那定是不祥的。可是如果这棵树按照它生命的进程,经历了漫长的一生,直到枯萎、死去,那就是正常的。他们接受老人的死,却不接受年轻生命的夭折。从这一点上来看,乌萝村的人倒是和屠大娘所信奉的,颇为相似。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钟离瑾问了一句,他是来过乌萝村的,大概也是看出了些什么,对谒拙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