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马秋林并没有那么想过,只是觉得不雅观而已,这件事却是给了什么启发一般,干得越来越有劲了,有公休的时候,来的人会更多,没有公休的时候大家忙,他一个闲人就找着这些事做。
其实很简单,白色的粉灰,蘸着刷一遍墙而已,长长的杆子滚过,转眼清清亮亮、白白净净的一面墙,可比灰土一墙要美观得多。
他就这样刷呀,刷呀,仔细得像曾经捋着那些线索一般,不放过一点可疑之处。
他就这样刷呀,刷呀,不久就气喘着满头汗珠子,挂在苍苍的白发上,滚在青瘦的胳膊上,谁敢说这不是一幅最美的图画呢。
他就这样刷呀,刷呀,他知道自己干不了几年了,而退休这些日子却是他过得最惬意的时光,从来没有感觉到生活这么多的阳光,不管是头顶上的,还是人心里的。
又一次蘸着****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他看到了,在十字路口,街的另一端,余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像失魂落魄一样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余儿啊,来帮忙啊,站着干什么?”马秋林喊道。
“哎,好嘞。”余罪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左右看看,横穿马路,奔到了马秋林的身边。勉力地笑着,马秋林笑了,直问着:“出院了?”
“啊,今天刚出的。”余罪道。
“没事就好……哦哟,算了,不握手了,要不你来试试?”马秋林道,把杆子递给他。
余罪迟疑了一下下,没干过,马秋林道着:“蘸上****滚一遍,很难吗?”
“不难。”余罪接着,试了下,两三下熟悉了,得抹均匀,顺着一个方向刷,那样出来看上去才是一个整体。
他干着,马秋林歇了口气,脱着阳帽扇着凉快,凝视着余罪,他在想,经历了那事之后,也许再看到以前的那个满不在乎的余罪不容易了。
变了,人都会变的。
一面墙刷完了,余罪额头也出了一层汗,马秋林递着肩上的毛巾,余罪擦了把,讪然地递回去,话不像原来那么多了,两人坐下稍歇,马秋林抚着他的肩,看了片刻,好奇地问:“你去看马鹏了?”
“啊,刚从那儿回来。”余罪道,同样好奇地问:“您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我,我也会头一个去看他………活着就是一种幸运,好好珍惜啊。”马秋林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珍惜啊。”余罪道。
“一个人一个活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珍惜,连我的大半辈子都浪费了,我现在想啊,要是能重过一次,我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呵呵,有人说了啊,生活就像娶老婆,只要你做出选择,就要后悔。但如果你不选择,会更后悔,因为能得到的,永远比错失的多。”马秋林呵呵笑道。
余罪也笑了,他知道老人正用一辈子的经验来开导他,他有点羞赧似地道:“可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得到什么。”
荣誉曾经有了,女人曾经有了,钱也曾经有了,可回头却发现,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任何得到能给他的快乐都是那么的短暂,而留下的伤痛却是那么的清楚。
“我也不知道我要得到什么,不过我知道我应该怎么样活着,简单就好,快乐就好,那怕别人骂我是个傻老头,哈哈……你呢?我觉得你一直是个豁达的人,不会在这事上拧住吧?或者,不想当警察了?”马秋林问。
“就我想,也未必还有机会啊,我这么出名的黑警察,谁还敢用。”余罪自嘲道。
“未必是你的本意啊,情况我了解一部分,我觉得不管是老许还是组织上,都会考虑妥善安置你的。”马秋林道。
“可我确实是个黑警察。”余罪道。
马秋林一愣,看着他,似乎不解、不信。
“真的,马老,贾原青的事一直在我心里是个疙瘩,毕竟是我诬陷他坐监的;马鹏的死和我有关,我早知道杜立才有问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为了牵制杜立才,我一直没敢告诉马鹏,而且我也有私心,用他们俩都做饵,关键的时候让他们黑吃黑……没想到,马鹏刚烈到这种程度……”余罪道。
“在这点上我们的经历是相同的,甚至所有警察的经历都有共通之处,慈不掌兵、善不从警,想斩妖除魔,自己就得先变成染血的韦陀。我们本身就出自暴力机关,对些那穷凶极恶的嫌疑人,除了更狠的以恶止恶,还能什么别的途径吗?”马秋林道,他叹着气,也许这是每一个警察都要经历的纠结和挣扎,他拍拍余罪道着:“我们都有罪,我们都在负罪前行,我们背负这些沉重的翅膀,是为了减少这个世界的罪恶……所以,我们都是不怕有罪,但求无悔。”
“我知道,如果有一个堂皇的理由,我也能说服自己,可有很多事,我并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目的。”余罪轻声道,只有这位,是他能够吐露心声的人。
“你是指……”马秋林看着他,有点陌生。
“我收黑钱,我搞了很多黑钱。除了上缴的,还有很多。从我当警察开始,就搞了不少。”余罪侧着脸,直接道。
马秋林一呃,笑了。
“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