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神龛旁的烛火灭了。只有那点青蓝色的火光在半空中不住的跃动,个殿堂笼罩在一片蓝光中,那并不是燃烧的魂魄之光,而是引发的地气之火。大家都不说话,只听见中年汉子粗重的喘息声,外面的轰隆隆的雷声响过,雨势又大了起来。
“该来的,自然是太常婆婆了”良久,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老庙公在这里等候,难道一直在等待太常转世?”
我和张铁嘴修习卢生天书,里面谈论各派术法,却从未及转世之术,来这种轮回转世之法并非茅山宗所创。太长婆婆修习玄阴星占,只怕也是取自别派之秘。相传密宗里有一种灵魂转世术法,只有高僧大德才得其传,太常婆婆以轮回得长生之术,很可能就是从密宗中悟得。
那么,太常婆婆认为自己的师弟修习全真,乃是离经叛道之举,难免就有只许州官放火之嫌了。
到此处,我禁不住又看了上面的神像一眼,神龛中胜光姑娘眉目如画,神态安详,比先前我看见的那个活生生的胜光还要美丽,真是一个绝色美女呵。谁能到这样的女子转化为太常后那样暴戾,心如蛇蝎呢?
老庙公听见我的问话似乎怔了怔,转而笑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自嘲,是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么多年她自然也成婆婆了。他转向神龛,看向胜光姑娘,犹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看着自己一直暗恋着的姑娘。
“四十年终有结果,亦悲兮?亦喜兮?君不负尾生之约。老朽不负信物之托,亦悲兮?亦喜兮?”
老庙公双手抬起,那块玉石犹如有了灵性,缓缓升在半空,旋动中发出轻微的嗡鸣声。“玄阴已来,再世信物还你!”
半空中地玉石震动了一下,向神龛中的胜光姑娘飞去,正在这时。殿门外突然爆起一声惊雷。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闪光中,神龛中的胜光姑娘忽然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
不好!我凌空飞向神龛,手中掌心雷已无声无息的击了过去。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应到一种熟悉的波动,那是一种充满杀机的邪恶地波动!
“轰”地一声,神龛燃烧起来,掌心雷击在左面的土地神身上。泥胎被轰得粉碎,胜光姑娘已经不见。
半空中土石横飞,脸上被刮上了多处,前额开始流血,眼帘前一片红色。我在空中拧转身形,直向门口扑去,掌心雷如影随形,击向虚空中一条白色的身影,那条人影幽灵般漂浮在空中。快捷如鬼魅,突然间又是几道闪电,我眼前一花,那道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滂沱大雨中。殿里传来中年汉子哭声,我心中一沉。赶到房内时。只见中年汉子跪在地上,正在用臂弯支撑着老庙公的头部。老庙公的胸部被击穿了一个大洞。前后衣衫破烂,眼见已受了致命的重伤。那块玉石不见了踪影,必已被那偷袭的人影掠去。
我抢上前去,把手掌对准老庙公的明池穴,不料真气刚一运转,全身猛然间巨震了一下,老庙公地体内似乎有一种强劲的波动,把我的手臂震了出去。
“没用了呵,全身的筋络已经错转封闭,只怕修复不得了。”老庙公冲着我微微摇头,重伤之下,他显得更加苍老,眼中的神光渐渐消失……
“你的术法不错啊”他微笑道“茅山宗后继有人,你那太常婆婆一定非常喜欢,你是她的徒弟吗?”
我摇了摇头。先师卢生数百年前即脱离茅山宗,我和张铁嘴因为先师的缘故,对茅山宗恨乌及屋,总以为茅山道士都是些欺世盗名的江湖方士,直到后来见到茅山四老这样地人物,才知道茅山宗也是道家的名门大派,术法渊源一样博大精深,但多年来形成的偏见怎一时改掉?何况现在的茅山宗每况愈下,多的是鸡鸣狗盗地乌合之众,偶有术法精深地上茅人士,也是仗势欺人、巧取豪夺之辈。老庙公见我摇头,脸上微露出失望之色,随即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你若是她的弟子,怎不知她地元神已经寂灭?唉,,果然是天命难违,纵然一时躲避得过,终究不能夺造化之。”
眼见老庙公气息越来越弱,我不让他再说下去,吩咐中年汉子把他背在身上,我最后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神龛,捡起铁锁,融化成汁,把殿门紧紧地闭住。三个人回到郎公寺地前院,中年汉子忙着熬中草药,我坐在地上调息片刻,重新把手掌贴到老庙公的背部。
“喀”的一声巨响,老庙公的身体震动,脸色惨白一片,他受伤明明极重,但体内偏偏有一种沛莫能御的真气向外反噬,导致外力无法替他疗伤。真力无法进入,草药之力自然也是无用。老庙公长叹一声,黯然道:“命运无相,生死本来也不算什么,只可惜苗家一脉自此而断,再也无人知道了。”
我心中大震,脱口而出:“师父是苗家村人?”老庙公如是苗家村人,定然记得当年发生的灭门惨案,任天庭对这件惨事念兹不忘,对太常婆婆恨之入骨,但这老庙公几十年坚守太常的再生灵位,显见对她极为忠心,事情只怕并非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掩盖着什么秘密。
老庙公听我说出“苗家村”三字,果然十分讶异,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忽然间伸手拍向我的胸口!
我再也不到这个垂死的慈祥老人向我出手,呆了一呆,胸口已被击中,几乎就在同时,眼前似乎有一道人影闪过,耳边只听见老庙公“啊哟”一声,似乎被那道人影击中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