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昌朝有些傻眼,自己是谁,安抚使,判大名府,知河北事,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高阳县,竟然被一个小孩子难住了,徐德善出的题其实也简单,还是一句顺口溜:一群老头去赶集,路上看见一堆梨,一人一个多两个,一人两梨少俩梨,问有多少老头多少梨?
可怜贾昌朝,学习的乃是儒家经典,什么时候研究过算数之道,本来想要校考徐德善,只是想要出一道书上见过的题目,看看徐德善有没有见过,把算数当做学问考,可是徐德善却不,他真正的算数当成了算数,把题出出来,叫贾昌朝计算。
贾昌朝一下子憋了个脸红脖子粗,本想说自己不会,可是小孩子出的题,自己一个三品大员若是说不会,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贾昌朝使劲的想了想,好在徐德善的这一道题不是很复杂,数量也不大,以贾昌朝的智慧,挨个试,片刻功夫也得出了答案。
“三个老头四个梨,可对否?”贾昌朝道。
徐德善笑道:“大人厉害,一下子便猜到了答案,不过这道题简单了些,是乡间孩童算的,若是改成一人一个多十个,每人两个少四个,不知道大人还能算出来吗?”
贾昌朝一听便僵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摇摇头道:“不能。”
徐德善道:“所以,我要教的算数,边是如何解开这一道题。”
贾昌朝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徐德善好了,干脆又问道:“那你的工科,又要教些什么?”
徐德善道:“所谓工科,教的便是物理,机械,运用在实际上,便是修建房屋桥梁,改进军械武器,天下大小事情,只要知其道理,均能用的上。”
虽然 贾昌朝心中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徐德善,可是听到这里,贾昌朝的心也不由得砰砰的跳了起来,问道:“你说天下抒情,无论大小,都可用得?”
徐德善道:“这是自然。”
贾昌朝道:“我有一事,不知道你的天书可否助我。”
徐德善道:“说来听听。”
贾昌朝道:“可否治理河道?”
徐德善道:“这是自然,哪一条河?”
贾昌朝道:“黄河!”
徐德善忽然就不说话了,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徐德善的身子像是被使了定身咒一般不能动弹,而贾昌朝则紧张的看着徐德善,生怕徐德善说出来一个不字。
黄河之患,自古以来就是中华大地的灾难,几乎每一年都有大水涝灾发生,尤其是庆历八年,黄河在澶州商胡埽决口,向北直奔大名府,而后经卫河入海,沿途冲毁良田千顷,死伤无数,朝廷在这一次河患上花费白银何止千万,但是泱泱大河,岂是人力所能阻止,哪怕到了如今,黄河水流变换不定,沿途所到之
处,涝灾频发,成为了朝廷除了辽夏以外最大的一块心病。
河北路,乃是黄河泛滥最为严重之地,每年因为黄河死伤,贾昌朝总领河北事,如此灾难,叫贾昌朝夜不能寐,经常亲自下到河堤处勘察地形,召集能工巧匠,商议治河之策。
莫说是中国人,就算是全世界,对付大水也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疏,一种是堵,而无论用哪种办法,几年时间过去,每年投入的人力物力无数,可是却收效甚微。
贾昌朝为人与范仲淹等人其实是有点像的,不是那种死读书只知道大道理的迂腐人,而是能够以思想为路标,行动上落到实际的人,在治理黄河这件事上,每年花费巨大,虽然皇帝并没有责怪贾昌朝,但是贾昌朝却深感自责。
看不见效果便是失败,而失败总是有原因的,贾昌朝每一年都总结这一年里治理黄河的得与失,每年的情况各不相同,可是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几点。
第一是黄河如今虽然已经改道,可是仍然奔流不定,每年冬季河水枯竭,第二年河水暴涨之时,流向便有可能再次改变,所以无论是疏是堵,都无从下手,不好判断。
第二便是施工质量,如今动用的人力物力,可以说是历史之最,可是每每修筑的大堤,在洪水面前总有不堪抵挡的那一段,每年决堤的地段都有两三处之多,每次决堤,造成的灾害都是毁灭性的。
第三便是疏,不要看河北之地每年饱受黄河水患,可是到了春季之时,又旱灾频出,河北虽然不像是湖广一样是天下粮仓,可是这里乃是边陲种地,征兵养马的重要所在,这一涝一旱,便把河北的底蕴磨损了大半,如何能够变废为宝,使黄河灌溉河北大地,也是一道难题。
贾昌朝发现,想要完成这三道难题,只靠读写儒家诗书是不够的,在解决实际问题上,可能还是手下的那些工匠们更能够提出针对性的意见,虽然这些意见可能有些片面,有些可笑,有些误解,但是这却是一些实实在在的办法,比起那些只会用嘴吵来吵去的文人要好得多。
越是有这样的心思,贾昌朝越是发现工匠的重要性,朝堂虽然也有这一科目的科考,也派了不少人到这里来,可贾昌朝总觉得这些人还差了那么点意思,直到看见了徐德善绘画的草图,贾昌朝下意识的便觉得,徐德善是老天派来解决黄河水患的那个人,故此才千里迢迢,不辞劳苦,跑来要看徐德善一眼。
可以说,贾昌朝寄托在徐德善身上的希望,已经比自己当初进京赶考,进士揭榜的那时候还要强烈,若是徐德善这时候哪怕稍微的点一点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