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有载,幽冥奇道,盘旋曲折上万里,直通黄泉道口,内有魔鬼蛇神,张牙舞爪,其神甚凶,其貌丑恶,皆为鬼怪。天昏地暗,不见天日。彼岸花开,如血如荼。忘川之水,冰凉刺骨,可沉尸骨,可埋生魂,奈何桥头,枯木黑雾。有老妇人坐,手持汤药,日日高歌低泣,其声似鬼魅,若蛇吟。来往多人,诉说今生事,了去前生缘。凄凄惨惨戚戚,一饮苦作乐,二饮悲欢去,三饮归故里,四饮往生极乐。
度落带着蓝泽筠站立在彼岸,瞧着一个一个冰冷没有生息的灵魂上了奈何桥。
年老色衰的老妇人坐在桥头,身旁一边儿放着一个大木桶,一边儿放了一叠木碗,有大多数已经残缺不全,裂了口子。
蓝泽筠道:“一碗孟婆汤,当真能忘了前尘羁绊旧梦?”
度落看着孟婆回道:“这汤说是汤,不过是桥底忘川的水,能消散魂魄内的七情六欲,这样才好投胎转世,重新活过。要是人人都记得前尘之事,谁又能真正安安份份,重新开始。”
蓝泽筠点了点头:“不知先生带我来此为何?”
“自然是弥补你心中所憾。”
二人就这样定定的站了许久,忽而忘川之上一艘破败不堪的小船轻轻飘过,船头站着一道僵硬,端正,有些矮小的身影。身着蓑衣,手持船桨,腰里别了一个幽黑圆润的酒葫芦,苍茫的头发间,别了一朵干枯的合欢花。任谁能想到,这缕认不认鬼不鬼的孤魂,居然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无双公子封西林呢!
蓝泽筠觉得有些感念,说道:“伯仲会来找封西林的吧。”
度落瞥了一眼,眼里有了些困乏之意:“有因必有果,如有机缘,定会结果。”
又过了一个时辰,这块儿地界里的天昏昏暗暗,总感觉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东西,让人心里无端起了些压抑惆怅。
奈何桥上的人流依旧不断,只是全部弥漫着一些死气,也不觉得热闹。
忽而度落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对着蓝泽筠道:“来了。”
蓝泽筠说着度落的目光看了过去,人群之中赫然显立着一道出类拔萃的白色身影。不是上官晨又是谁呢。虽然整个人略显苍白,不过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温润的风景线,与往日不同,化作魂魄的上官晨居然双腿健全,可以行走。
蓝泽筠看着那人,眼眶温润,其实他们二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际,可是却偏偏亲近的很,也许是因为上官清的缘故吧。蓝泽筠轻轻喊了两声,上官晨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做理会,跟着队伍直直上了奈何桥。
蓝泽筠随后跟了上去,眼睁睁看着上官晨行至孟婆跟前。孟婆抬眼看了一眼蓝泽筠度落二人,朝着度落轻轻点头,又看了一眼上官晨,声音低沉唱道:“此去一别,来世再见。可有前缘,可有所愿
,说与吾听。”
上官清对着孟婆行了礼,这才认真思索起来,半饷道:“一愿吾妹魂魄化作万物生灵,二愿席渊一统山河,善待芸芸众生。三愿好友蓝泽筠幸福快乐,圆满此生。五愿妖邪去除殆尽,三界和平安好,如此甚好。”
度落听完,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赏之意:“大丈夫应当如此,心有慈悲,眼里皆是万物苍生,大彻大悟之人耶。”
蓝泽筠默默的看着上官晨,有些疑惑,为什么他所愿皆是别人,她以为上官晨会说愿清的大仇可报…为什么会是这样,此生圆满…蓝泽筠想着想着,竟然哭了出来,转头问度落:“为什么他看不到我们,听不到我们的话。”
“尘归尘,土归土,我们已然算是天人相隔了。要你来可不是叫你哭的。可懂?你有什么话大可说与孟婆,她会代你转达。”
度落看着蓝泽筠,心里有些发闷,安慰了一番。
蓝泽筠想了一会儿,对着孟婆轻声道:“劳烦前辈告诉他,他心中之愿,定会全部实现!”
孟婆点头,端了一碗孟婆汤递给上官晨道:“一生正气,天下苍生所感,定能寻个好去处,有人给你带了信儿来,汝心中所念,定会有人响应。前世如何,与汝再无干系。喝了汤,轮回去吧。”
上官晨轻轻点了点头,接过孟婆手里的汤,仰头潇洒一饮,然后一步一步踏出奈何桥,往里头的无尽深渊去了。
此时,时辰已晚,孟婆木桶里的汤也尽了,于是驱散了人群,收拾好东西,这才起身拜了拜度落道:“没想到还会有人牵引帝君来这奈何桥上。孟婆有礼了。”
度落笑了笑,挥了挥手:“客气了,这短短五丈奈何桥上,真是空前绝后的精彩啊。”
孟婆看起来应当年过花甲,脸上的皱褶一层一层,身材臃肿矮小,笑起来便跟着身体一同颤动,看着真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阴森。
只见她一边与度落说着话,一边直冲冲的瞅着蓝泽筠,蓝泽筠倒也不慌,双目碰触之间,电光火石,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息。
蓝泽筠有些迷惑,她们似乎是第一次见吧…正当她思索时,周遭突然弥漫了一层浓稠的紫色烟雾,从深渊之处汇聚而出,然后全部笼罩在孟婆身上,刚才还年迈不堪的孟婆忽而拔高了许多,身着深紫色绫罗绸缎,衣摆周围坠了猩红的碎玉珠子,青丝似黑墨铺散下来,细腰丰乳,身姿曼妙,玲珑有致,细长上挑的柳叶眉下,一双坠了繁星的狭长眸子,风情万种,妩媚多姿,肤如凝脂,透明白亮。双手圆润细长的指甲处染了鲜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