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美人拿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颤,那上好的白玉杯盏差点脱手。
当着她相公的面,竟然问他多少银子一夜,这??????胆大包天、惊世骇俗!
秦萧面色一囧,立刻拱手对容美人道歉,“容公子,我家娘子目不识丁,胸无点墨,说错了话,还望容公子见谅!”
东方芜这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随即又一脸堆笑,忙示弱,“对对对,容公子,我家相公说的对,小女子目不识丁,胸无点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原谅小的,这住店的银子我会付给你的!”
听得她这番说辞,容美人将指尖玉盏捏得更紧,昨日福贵带着这人来时,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本是送去与她避寒的棉衣,竟穿在这人身上。
而这人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她,一口一个娘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还不许任何人碰她,蹒跚着腿亲自将她半托着进了后院,若不是他以大夫之名自荐,恐怕这上药他都打算自己来。
回想那日,她以那一曲天籁之乐,于安康堂门外卖艺,那时他便记住了她。世间女子多在意自己容貌,除西国外,多少女子习得才艺,不过是为了待价而沽,而她并非西国人,却为了抓药,不惜糟蹋形貌,以一曲换得药钱。她如此造诣,即便是当世大家,也难做出这样的乐曲,她却不想被人看清容貌。他便知道此女与众不同。
她所抓之药方,他有过目,上书药材皆伤药,用于止血吊气。他心中更惑,她一个独身女子,看上去又并未受伤,买伤药作甚?
派春娘去她那处买菜,名面上是买菜,实则也是为了照看她,她住的那间茅屋,当真是简陋异常,听过春娘的描述,他都怀疑住在那样的屋子里,是否能撑过这个寒冬,听闻,她始终屋门紧闭,不曾让春娘进屋。他猜测,大约是太拮据,不方便招待,他便与春娘打过招呼,非请勿入。
现下想来,她不请春娘进屋,却是因那屋中藏了人,而那伤者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没想到,他一直在寻找的人,竟被她所救,还真是巧了!
又听得东方芜亲昵地叫他“相公”,容美人心中微涩,她们已经成亲了?她竟是他的娘子!这是他不曾预料的。
前几日,他还派人查了她的身世,消息称,她是大半年前来到土村落户的,独身一人,并无家人,也很少与人来往,怎的就突然成亲了?还是跟他,莫不是,因为皇宫甄选少女一事?
是她救了他,所以她就以身相许了?这速度,快得让他猝不及防,为何偏偏是他?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他喜欢她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她聪明却不显,明澈灵透。
容美人却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对一个女子有些好感,有些东西才刚开始在心中萌芽,便被现实无情地扼杀了,指尖的微凉渐渐蔓延至心上。
“不用,这点银子在下还是有的!”容美人心中郁郁,墨眸沉郁。
“哦,那就好,容公子不止容貌不凡,这心肠也是极好的,多谢容公子,哈,哈!”东方芜松了口气,赶紧在马屁股上拍两巴掌。
七成,七成啊!吃了她七成赏金,这点回扣该吃就要吃,千万不能不好意思!
容美人掩去墨眸中的烦闷,静静坐在一侧,继续品茶。
“现在什么时辰了?”东方芜这才感觉到饿,肚腹唱起了空城计。
“辰时”秦萧道。
“我睡了一夜?”
“嗯”
“你一夜没睡吗?”东方芜盯着秦萧遍布血丝的眼眸,有暖意流淌在眉间心上。
“我无碍,娘子没事,为夫就放心了!”秦萧眸中含情脉脉。
东方芜:我去,这戏做的还挺足,看的我的小心肝一蹦一跳的。
虽腹诽了一阵,东方芜还是心中一暖,点点头,道:“我没事了!”
想了想,又可怜兮兮,对容美人道:“容公子,可否劳烦你为我与相公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额,还有吃食,我还是昨日吃过一只鸡腿,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容美人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东方芜赶忙又道:“啊,那个,这些银子都在我的赏银里面扣!”
本还自在的容美人,听了这话之后,饶是一贯温和的脸,此时也挂不住,面上一抹温怒一闪而逝,他放下茶盏,对门外道:“去,速速备来!”
“是”门外一人领命离去。
是福贵,她记得这个声音。
不多时,福贵便拿来了衣裳,两身男子布衣,虽不华丽却干净整洁,东方芜很满意,秦萧扶着她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微红着脸出来。
容美人眸中精光一闪,她受了伤,如此不便,身为她的夫君,却不帮她换衣,就这样出来了!他将之前的东方芜醒来后的种种,回想一遍,多么奇怪的夫妻,有趣!不由面上扯出一抹诗意盎然的浅笑。
换好衣衫的东方芜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圆桌前,等着食物,容美人优雅迈步过来坐在了她的身侧。
“容公子也还没用饭?”东方芜扭头好奇的看着她。
容美人微微侧首,勾唇一笑,刹那间,仿若天地都失了颜色,东方芜嘴角微抽,呵!这人怕是把优雅,活进了骨子里,侧个头都能这般性感优雅,要命!
很快,福贵便将一盆清粥,几碟小菜,一盘白面馒头,用掌盘端了进来,还在老远,东方芜便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待饭菜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