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吆吆来说,五岁似乎是记忆的开始。虽然五岁之前也有印象,但是却只是模糊的痕迹。就像小时候玩的沙堆,我们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那里玩了,却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在那里快乐地度过一下午。
五岁以后的记忆来自于顾春风,这家伙很烦,偏偏记忆力很好,如果唐吆吆忘了什么,他总会提醒自己。
在顾春风的回忆中,自己曾经被唐吆吆拉着追过圆圆爸爸的小货车,上过停车棚的房顶,翻过小区的围墙,追过邻居奶奶的京巴…常人是跟不上唐吆吆的步伐的,所以她每次都拉着自己,好烦。
所以小区里经常能看见的一幕是,一个疯丫头拉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后面跟着一群同样的小疯孩,尖叫着满世界乱跑。
别误会,手拉手什么的只是因为友谊而已。
做老大的,当然要提携着小弟了,不能让他落后。这不代表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唐吆吆一点都不喜欢顾春风。
是的,她不喜欢。
骗鬼呢……
“开始吧?”
“开始什么?”
“开始玩啊!”
“玩什么?”
“谁知道,想到什么是什么,我们是小孩,需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需要吗?”
“当然不需要,你怎么跟个大人似的。大人才需要知道自己要干嘛,我们不需要。”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跳啊!”
“跳什么?”
“直接往下跳就对了!”
说完唐吆吆拉着顾春风从高高的水泥管上一跃而下,空中二人的手分开,唐吆吆优雅地双脚落地,双手像翅膀一样打开,轻巧地像只鸟一样。落地后还不忘谦虚地向四周的空气鞠了几个躬,好像那里有观众在观看一样。
顾春风则笨拙得多,初来乍到,摆不出好看的姿势,只得狼狈地四脚着地,但是好在身子轻巧,及时止住了前冲的势头。可惜还没站起来,就被后面紧跟的小黑子撞倒,摔了个大马哈。
顾春风撑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歪着头看着这群小疯子爬上水泥管,然后跳下,再爬上水泥管,接着跳下,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游戏,他不明白这个游戏乐趣何在。
小孩儿真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唐吆吆他们看来,他也是一个奇怪的小孩。
一遍又一遍地爬上高高的水泥管,然后用力跃起,像一只鸟一样在天空短暂地滞留,摆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造型,最后以一个帅气的姿势着陆。虽然那个姿势只能维持一秒钟,但是这短短的一秒钟他们可以是超人、蝙蝠侠、蜘蛛侠、明教教主、白眉大侠…他们可以是所有人。这一秒钟,他们可以脱离地球的引力,他们无所不能。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们,他们是自由的。
就连心脏的跳动都跟在地面上不一样。
难道这不好玩吗?
唐吆吆闭着眼回味刚才的动作,虽然笑容很完美,但是手伸的不够直,不像超人一样有力,似乎还有瑕疵,但是不存在的评委依然给自己打了98分,剩下的02分是防止自己骄傲。自己必须微笑着向评委先生致谢,感谢您火星老鼠先生,感谢您黑猫警长先生。
在唐吆吆的世界观中,猫和老鼠也是相亲相爱的。
她又转头看了看独自愣在一旁的顾春风,看着他歪头盯着自己,感觉他的脑袋似乎和自己不大一样。他总是问一下大人才纠结的问题,可能他的身体里塞进了一个大人的灵魂。
也有可能,这个孩子不会飞。
“哈哈哈,快来看啊,这群小傻子在玩什么呢!”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
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对着唐吆吆一行人指指点点的,领头的男孩个子矮矮的,却鬼头鬼脑,穿着一件米老鼠的黑色t恤,拿着一把大水枪,满脸的不屑和嘲笑。
“冯晨,你说什么呢!”唐吆吆大声反驳道。
如果说将唐吆吆不喜欢的人做一个排行榜的话,冯晨绝对是排在第一位。仗着自己比唐吆吆他们大两岁,到处欺负人,个子不高,却满肚子坏点子,横行霸道的作风让唐吆吆烦透了。以前圆圆被抢的时候,小黑子只是偶尔打劫,冯晨则是直接要求圆圆上供,小区里的小孩没几个没受过他欺负的。
坏人,妥妥的坏人,欧阳锋、一只耳、大盗贼、藏在森林里的大灰狼、一直给花仙子小蓓找麻烦的狸猫波奇,用这些形象套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总之在唐吆吆心中,冯晨是必须被打倒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坏孩子,却总有很多大孩儿喜欢跟他玩,唐吆吆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难道因为坏人总是要成群结队的吗?
又或者,反抗不了坏人,就让自己成为坏人,然后欺压更弱小者。
“你想干嘛?”唐吆吆问道。
“我们要玩水枪战,你们赶紧滚开,否则拿你们当靶子。”说着,身后的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拿出水枪,大小不一。
“我们先来的,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凭什么抢。”唐吆吆大侠麾下第一悍将小黑子立刻跳出来,坚决地维护帮派的利益。
“什么你们的地盘!赶紧滚蛋,别让我们动手,打哭你们。”
虽然嘴上喊得凶,但是冯晨并没有动手。当着朋友的面,他还是要几分面子的,不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