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老太太就回来了,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喜意,手里拎了一条肉和一块豆腐。
左元昊正在院角倒脏水,赶紧上前接了东西,问道:“姑母,孙大夫没给开些膏药之类的吗?”
胡婆哈哈一笑,应道:“孙大夫说,这是老毛病,没什么好药,让我多吃点儿好的,补补骨头就行。”她一指豆腐和猪肉,“等你姑父回来,咱们就炖鱼头豆腐,再蒸个五花肉,到时候你可多吃一点儿,兰丫头他们母子可都指望你呢,你得好好养身体。”
“好。”左元昊笑着应了,心里却是有些疑惑,许是他的错觉吧,老太太出门一趟回来,好像待他比之前更亲厚了。
二人正说着话,胡伯却是垂头丧气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见家里人都在外面就道:“江里发大水,水混极了,害我白走一趟。”
若是平日老太太肯定要嗔怪几句,但今日却出奇了,只笑mī_mī应道:“下次再去就是了,我买了肉和豆腐,晚上吃顿好的。”
胡伯喜出望外,搓着手道:“那我能不能喝二两桂花酿啊?”
“成。”胡婆很是痛快,“让大勇去买吧,你跟我进来,有事商量。”
胡伯还要说话,却被老伴一把拽进屋子了。
左元昊笑了笑,嘱咐叶兰,“进屋去擦头发,小心吹风头疼。”说罢,他就披上胡伯扔下的蓑衣出门打酒去了。
阴雨天气格外有些湿冷,但叶兰屋里的大炕却烧得很热,她躺在炕上等着头发干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梦里好似有叮当的敲击声传来,她懊恼的扯了被角捂住耳朵,终于清静许多……
午饭果然如胡婆所说很是丰盛,胡伯特意把桌子搬到东屋大炕上,一家人围着桌子,热呼呼的吃喝起来。
胡伯今日兴致特别高,拉着左元昊拚酒,胡婆也一反常态的没拦着,很快,一壶桂花酿下肚,老少两爷儿们都有些醺醺然。
最后,胡伯坚持送左元昊回屋睡觉,但两人进了屋子就发现地上多了两滩水,有一处正好在床边,差点就湿了被褥。
胡伯立刻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老太婆,兰丫头,你们快来看啊,大勇这屋漏雨了,可是住不得人了。”
胡婆和叶兰闻声赶了过去,胡婆便道:“这雨看样子还得下个三、五日,大勇得搬搬地方了。”
叶兰顺口应道:“山子哥那屋不是空着?借住几日就是了。”
“那怎么成!”老俩口一同出声反驳,再看着叶兰和左元昊脸上都有些疑惑,赶紧补救道:“山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再说他那脾气古怪,不喜欢人家动他东西。”
叶兰想想山子那个锯嘴葫芦,倒也理解,于是道:“那怎么办?家里也没有空房了。”
“怎么没有空房?”胡婆笑得促狭又得意,“你屋里火炕那么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正好让大勇搬进去,半夜也有人帮你倒碗水。”
“就是、就是。”胡伯也极力附和,接着干脆直接卷了床上的被褥拿出去了。
叶兰和左元昊对视一眼,都有些脸红,叶兰还要开口,胡婆却是一手一个扯了两人一起去了西间。
胡伯已经把左元昊的被褥铺上了,见他们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吃饱喝足,你们也都歇歇吧。”
说罢,两老就出去了,顺手又严严实实地关了屋门。
屋子里诡异的静了下来,左元昊隐隐觉得自己好似被算计了,毕竟雨下了很久,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才漏雨?但再瞧瞧一旁脸色红扑扑的叶兰,他又突然不想追究了……
叶兰一想起以后要同一个大男人在同一个炕上睡,实在有些别扭,可心底最深处又好似有丝欢喜雀跃,惹得她烦躁得皱了眉头。
她想了想后道:“既然这样,你就暂时住几日吧,不过,你睡炕梢儿。”
左元昊笑了笑,也不多话,直接扯了被褥去炕梢,和衣躺了下来。
叶兰侧身上炕,本来还想做会儿针线,但无奈肚里孩子懒散,不到片刻就会周公去了。
左元昊慢慢睁开眼睛,见她倚在窗口枕着胳膊睡得辛苦,便上前扶她躺好,但倾身之时,却被叶兰抱住脖子。
他不禁一愣,下意识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浸透肺腑的皂角清香,好像跟他习惯里的刺鼻香气很不一样,只是记忆深处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有些泄气的叹口气,低头看看嘟着嘴巴睡得香甜的女子,还有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他手下越发轻柔的揽着她躺了下来。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身下是热炕,怀里是妻儿,左元昊渐渐也被睡意俘虏了,模模糊糊间,他觉得上天既然把他的过去变成空白,许是要他亲手在上面再画出更美好的图案吧……
东间里,老俩口趴在门缝儿上,悄悄偷听着西间的动静,良久,两人才牵着手上了炕,低声笑了起来。
“大小姐没有发火呢,我还怕她恼了。”
“恼什么?大小姐自小就脾气倔,其实心里软着呢,我若是不想这主意,怕是他们脸皮薄,孩子生了也不能住一屋。”胡婆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很是得意。
“当然,还是夫人厉害。”胡伯赶紧拍马屁,随后又担心道:“孙大夫怎么说?这王爷若是哪日突然想起前事,大小姐可怎么是好?”
胡婆一瞪眼睛,“想起来又怎么样?大小姐救了他性命,又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冒然把他送出去,万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