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玉龙寨山脚下一匹烈马在盘绕的山道上一路狂奔而上,来到玉龙寨门前。还未等马儿停稳,马上之人便从马上滚了下来。
守卫寨门的两个兄弟看见连忙上前去扶,但见来人眼底两团浓重的乌黑,嘴唇干裂,脸上毫无血色,一副累极、困极、快要虚脱晕厥的样子,一看就是好几天没睡好也没吃好。
守寨兄弟拍打着来人的脸,着慌道:“兄弟,醒醒!你一来就倒下,总得先告诉我,你是谁,来这儿又是找谁的吧?”
赤麟只觉天旋地转,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耳边刺啦响个没完,眼前也一片金星。饶是如此,他还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攥住那人的胳膊,哑着嗓子道:“相公……我要找相公……”
来扶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不由分说将人扛到肩上就往寨里去了。
赤麟比云清晚到了三四个时辰,最重要的当然是赤麟能耐不如云清,其次就是他如果到得太快,也会让人怀疑他带来的消息的真假,毕竟能跑出四大尊者那样非人速度、能像他们一样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持续疾速策马的人,这世上可不多。
这也正是慕荣在收到云清的情报后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他一直在等相府来报信的人。
话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赤麟前脚被扛进去,后脚乾宁军副帅廖寒英之副将隋靖也终于赶到了,并且情况几乎和赤麟一样,仍旧是被玉龙寨的守门兄弟扛进去的,以至于玉龙寨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后院山房中,听了慕谦的话,始终不曾发一言的慕荣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果然,即便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父亲的心还是向着少帝的,还是一心要保少帝,保魏室江山和天下太平。
大约是子知父,父亦知子,即便慕荣的表情变化是如此的细微,却还是没能逃过慕谦的眼。
慕谦怎会不明白慕荣所想呢,也只得暗自苦叹。
他心里自然也装着天下苍生,和裴清一样,当他的源动力与天下苍生福祉利益一致时,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而当他自身的利益与楚氏江山冲突时,即使在当前如此危急的情势下,即使知道京中家眷恐怕已凶多吉少,可他还是选择以大局为先,竭力想在少帝与天下苍生间寻求平衡点,既想保住少帝,又不愿殃及苍生。
之所以决意尽快赶回京城勤王救驾,除了是他真心想要挽救少帝、保住楚氏江山外,更重要的自然是想尽可能快地挽救在京家眷。他知道慕荣必定也和他一样,想到了京中亲眷恐怕已凶多吉少,所以才会对慕荣说那样的话,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牺牲他一人以平息祸端的打算。
他很清楚,唯有自己彻底消失,才能彻底消除少帝的心病,如此妻小也才能脱劫,祸乱才能弭平,天下才能安定。
白崇盯着慕谦看了许久方正色道:“文仲,既是你的决定,那我无话可说,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带我一起回京。至少,把大郎带上。”
“不行。”慕谦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你必须带着你剩下的兵立刻回锦州驻地,荣儿也必须老老实实回鄢都!”
白崇急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为何?!文仲,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当前这种情况,你居然叫我回去,也不肯带大郎?你不会是打算就这样回京吧?你这不等于是回去送死吗?!”
白崇越说越激动,慕谦却是捂着胸口的伤依旧沉默,眉间愁容浓烈,表情也十分沉重。
这可把白崇都快急死了,狠狠地跺了一脚:“你倒是说话呀!”
这一动怒一上火也牵动了他腹部的伤势,让他当即五官扭曲闷头一哼。
“我说大帅,您老现在可是重伤员啊,可得悠着点儿。”秦苍见状连忙扶着他又坐回去。
白崇坐下之后狠狠将秦苍的手甩开,凶道:“去!老子还年轻着呢,老什么老!”
秦苍连连作揖赔礼:“是是是,您一点儿都不老,是晚辈说错了还不行吗?”
白崇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兀自去看慕谦,秦苍随即又没骨头地一手搭上了慕荣的肩膀。
此时,一直缄默的慕荣终于开口了,对白崇礼敬道:“世伯,先别急,且听父亲把话说完。”
白崇气喘吁吁地捂着腹部不说话,看起来是在生闷气,又像是给腹部的伤势也闹的。
慕谦叹了口气,看向白崇道:“秀峰,你可明白长河谷一战意味着什么?”
白崇当真在闹别扭,憋红着脸赌气不答。
慕谦无奈一叹,自问自答道:“意味着槃水两岸从今往后便不再是一家人了!”
白崇先是一怔,然后看向慕谦,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慕谦有些虚乏无力地接道:“你不仅得回去,还必须尽快回去,招兵买马,扩充军备,尽快补足此战中损失的兵力,并且要立刻调回你派驻到各支州的军队,加固槃水戾山沿边防线!我说的这些,你可都明白?”
白崇愣在那儿不说话了。他的确没有想这么多,不仅他没想这么多,就连秦苍、欧阳烈他们一时也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些,唯独慕荣似乎一副早已预料到的表情。
慕谦又兀自接道:“眼下胡人虽是退了,但难保他们不会再来犯,九源那六万驻军对中原也是巨大的威胁,尤其是那两万骑兵,更有甚者,我们无法确定厉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