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刀一样呼呼刮过面庞,慕荣双眉敛恨眸藏怒策马奔腾,双眼始终直视前方。
出了戾山,他们这一行人便疾速狂奔在冬日积雪的大道上,身后一众人也都不说话,只默默跟着。
这时,慕荣突然道:“当日事出紧急,我与父亲是怕那些人中有厉王的暗桩,所以才没告诉你们真相,抱歉。”
欧阳烈道:“少来!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不了解你,你会这么说,不就代表你笃定我们会理解你嘛!”
秦苍也连连叹气:“若非逼不得已,你绝不会连我们都瞒,我们都明白。”
乘风没有答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够不着那个分量。
慕荣心存感激,没再多说,不过眉间却浮现出一丝欣慰,此时的他对京中发生的一切尚一无所知。
就在众人全力赶路时,迎面飞来一匹骏马,遥见慕荣,突然勒马停住,迫使慕荣也不得不勒马停住,身后众马亦纷纷紧急拉缰绳。
但见挡住去路的是一少年,慕荣虽不常在京城,但该知道的他从来不会忽略。
对面少年见慕荣停在了他面前,颇为兴奋道:“大公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慕荣眉心一蹙,就着马上揖道:“沭阳王殿下。”
楚昱也拱手还礼,然后依旧一脸兴奋道:“我到了九源才得知长河谷之事,打听之后方知大公子一行在玉龙寨,一路飞马赶来,生怕和你们错过呢,还好,总算赶上了!”
楚昱只滔滔不绝地说着,却完全没有解释他的来意,见慕荣一脸疑惑,这才后知后觉拍了一下脑袋道:“啊!看我这记性,抱歉,忘记说明来意了。”
于是,楚昱将他如何机缘巧合地去到天牢探望慕篱,如何来到这里寻他的经过都告知了慕荣,而后掏出慕篱转交给他的五色长命缕转交给慕荣。
当然,他不会说出欠了何人之恩,又是何恩。
“这是二公子托在下转交给大公子的。”
慕荣接过那根慕篱长年随身携带的长命缕,小心翼翼、如珍似宝地托在掌心,就如同看到慕篱就在眼前,心头忽然窜过一阵柔软,让他甚至涌过一阵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慕荣嘴角扬了扬,看来是我离家太久,思亲心切了。
楚昱接道:“另外,二公子还有话托在下转告大公子。”
慕荣紧握长命缕看向楚昱,心头微动:“殿下请讲。”
“二公子要在下转告大公子,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果有一天,他或是家里其他人遭遇不测,请大公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慕荣心头仿佛受了一记重击,一阵剧痛闪电般掠过他的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涌上心头,不详的预感在他的体内缭绕,一心盼慕谦能早点抵达京城,又担心他身体撑不住。
不过,以他的秉性,自然是不可能是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的,压下一切情绪波动隐忍道:“多谢殿下。”
楚昱也很有眼力见,冲慕荣一揖:“好了,东西送到了,话也带到了,诸位看起来都急着赶路,我就不耽搁大家了,就此别过。”
慕荣稍稍意外,赶情他真的只是来帮忙送东西传话的啊?
“殿下这就要走了吗?”
楚昱心底一沉,眉间愁容不自觉浮现,心中无限惆怅,然而他终究是累极了,再也不想和那些权力倾轧和尔虞我诈有任何瓜葛。他现在只想快点到那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到那个人身边,从此再不理红尘这些纷纷扰扰。
眼前浮现远方那个一直在等他的温柔倾世之人的面容,他的脸上也不由挂上了喜悦,看向慕荣感慨道:“名利到头一场梦,是非成败转头空,楚昱厌倦了这些是是非非,如今我已了却所有心事,再无任何牵挂,将从此浪迹江湖,逍遥人间,再不问红尘纷扰。”
名利到头一场梦,是非成败转头空,呵……明明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老成沧桑,叫人不由唏嘘。
厉王府月夫人之事,慕荣大概也知道一些,不管怎么说,他能决心好好活下去,这结果总归是好的。
如是想着,他便对楚昱揖道:“那慕荣便在此祝殿下从此顺遂平安。”
后面众人亦同揖致礼。
楚昱抬手向众人还礼,而后对慕荣道:“多谢大公子吉言,也盼慕家能平安渡过此劫,后会有期!”
“恕慕荣无法远送,后会有期。”
楚昱向慕荣身后众人也一一作别,而后调转马头,朝着南方一骑绝尘而去,转瞬便消失在了起伏的山道上。
欧阳烈遥望着楚昱远去的方向感慨道:“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想不到传说中的天才少年竟是这般性急的人啊。”
陆羽白了他一眼,其余人也都懒得理会他。
慕荣目送楚昱远去,不禁又想起了此刻生死未卜的幼弟。待此次劫难平息,也想办法将幼弟和母亲还有妻小想办法送离京城吧,只有远离那个是非之地,远离他和父亲,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平安。
随后,一行人继续赶路,行至岔道,秦苍便不得不与众人分道扬镳,一个向南往大梁,一群向东往鄢都。
而就在慕荣一行人离开玉龙寨的这一天,京畿陵丘县槐城镇,楚天承率领五万禁军已在九源江南岸安营扎寨,以逸待劳静待慕谦“叛军”至。
楚天承此番可是将京师大半的禁军都带走了,其中包括乾阳军剩余的一万兵力,京畿四州驻军也早已被他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