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九源,那个人还能去哪儿呢?
“诸位既明白,那璩某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陛下口谕,既然根本不存在什么叛军,慕公也不曾密谋造反,更不曾通敌叛国,就请诸位率军各回驻地,守好疆土,护好百姓,共保大魏太平!”
众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提出:“可营地外乾宁军大军压境,而此地又离京师如此之近,万一他们真的是叛军,该当如何?”
璩华看向那提问的将领,脸上依然温和,可眼中却现出罕有的凌厉:“若真是叛军,何以只有三万?齐将军难道认为区区三万兵马便可攻破禁军防线?”
那人不说话了,璩华又道:“可如果换个角度讲,若非这三万兵马,楚天承何以会不战而退?”
这回没人再提出质疑了,除邢名和关飞外,其余众人皆齐声道:“臣等谨遵圣旨!”
众人纷纷奉旨各自出去整军,准备回各自驻地了,原本可能演变成一场血战的危机就这样未损一兵一卒顺利地平息了。
于是,帐中便只剩下了璩华和邢名、关飞、蔡笙四人。
璩华对邢名和关飞分别一揖:“邢将军,关将军,可愿与璩某一同去见慕公?”
邢名和关飞对视一眼,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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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茫,远山覆雪,层林萧瑟,物华皆休,唯有天险九源江冰底水无语东流。
但见三万乾宁军与三千“剿贼”大军前锋营仍两相对峙,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璩华来到了阵前。
当看到对面阵前那身熟悉的战袍时,璩华的心跳都加速了一倍,呼吸也骤然急促,热血上冲大脑,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望着慕谦激动得朦胧了双眼。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然后,他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下马来,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坚定不移走向对面阵前,停在了慕谦的马跟前。
璩华抬头仰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面色惨白、满身创伤的人,看着他从头到脚似有千疮百孔却依旧屹立不倒的护国柱石的伟岸身影,璩华只觉一股巨大的酸楚涌上心头,眼泪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慕公……”两个字喊出口,璩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就这样在慕谦的马前跪了下去,万籁俱寂的天地间,唯有经久不止的寒风呼啸声,还有旌旗迎风的猎猎作响和马儿时不时的哼哧声。
慕谦见状下马来,身旁廖寒英见状也立刻下马去扶。
慕谦躬身将脸上还挂着热泪的璩华扶起,一脸亲和而不失庄重道:“一清,这些日子难为你们了!”
只此一句,便让璩华瞬间又热泪盈眶,不知是为慕谦的懂而感动,还是为他的忍辱负重而心痛落泪,只拼命地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谦还是一派长者的和蔼冲璩华浅笑问:“一清此来,可是奉了陛下旨意?”
璩华点点头,却仍止不住心头那股强烈的悲楚,只是哽咽着说不出话。
慕谦却是看明白了,轻轻拍了拍璩华的肩,和蔼道:“走吧,陛下在等着我们呢。”
璩华又用力地点点头。
一旁廖寒英急了,立刻下马来到慕谦身边:“慕公,你不能就这样回京,还是让我陪你一道去吧,万一……”
廖寒英话没说完,就被慕谦摆手止住了,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慕谦看向廖寒英,重伤之体虽风雨飘摇,他却凭借惊人的毅力坚挺矗立着,只为他心中那一点坚持的信念。
“竞无,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朝廷有明文规定,京外驻军无诏不得进京,此次我请你出马虽事出紧急,但终究是违反了朝廷规制,接下来就是我与陛下之间的事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可是……!”
廖寒英还想强辩什么,慕谦又冲他摇摇头,眼光中满是感激。
“竞无,出发前我就有言在先,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言。你先率兵回黎州去吧,待此番风波平息后,我定会亲自前往黎州致谢。”
廖寒英又想起了慕谦昨夜听闻潘楼街口刑场的惨剧后的反应,沉默了那么久的他终究只说了一句话:“为了我,牺牲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的流血,更不想再见大梁城平地起烽烟!”
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时璩华出声了,冲廖寒英恭敬一揖:“廖副帅请放心,陛下已知所有真相,否则也不会命璩某前来传旨,他一定不会为难慕公的。”
都到这个份上了,廖寒英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领兵回黎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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