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至。
临山县外,沧澜河上下,顿失滔滔。
但没人能看到,河面的三尺坚冰之下,是暗流汹涌,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正如此时的临山城中,没人能想到,一场针对赵家与姜家的惊人密谋已经悄悄展开了行动。
……
……
临山县,北城门。
一道黑色的、足有丈许厚的城墙巍然耸立在此,从建筑结构来看,这道石墙显然已经有着不短的历史了。
城墙下,两道最近修缮过的棕色铁桐木城门半开着,进城出城的人们来来往往,脸上大都挂着莫名冷漠的情绪。
细密的鹅毛大雪还在不断的下着,甚至被冷风吹得越发飘扬,将这天地之间染成了一片雪白之色。
城门口站立着的两名守城军士也不由裹紧了身上的戎装,哈出一口白气暖着被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指。
远方。
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风雪之中,渐渐走近了北城门。
随着那道身影走近一些,那两名守城军士也看清了他的长相。
是临山县府令赵大人家的二公子,赵泰!
只是,这赵泰去哪里过活了,怎么把自己搞得跟个野人一样?
一身衣袍破破烂烂也就不说,连脸上的胡须似乎都有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居然黏在了一起。
见赵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矮胖的军官笑着迎了上来,道:“赵公子,您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另一位军官也插嘴道:“府令大人已经找了您一月有余了,您还是赶紧回府向府令大人报个平安吧!”
别人出言关心他,赵泰自然不能不做理会。
他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和两个军官闲聊了几句后,这才大步朝着赵府走去,浑然不觉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这次的收获可真是不小,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力气!”
“不仅得到了那株幽心莲,还在旁边挖出了一颗百年尸草,”赵泰一边闲庭信步的走着,一边眯着眼暗暗想道,“嘿嘿,看来,是天要亡你们郑家啊!”
可惜他此刻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脸上露出的那股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明明是在笑,却有种让人浑身发冷的感觉,端是瘆人无比。
过了片刻,赵泰才止住笑意,自言自语道:“待此间事了,我也该离开临山县了,毕竟小池子里终归是孕养不出潜龙。”
“大哥为人忠厚孝顺,有他陪在爹爹和大娘身边,我也可放心不少。”
“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啊!”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脚下的步子却是加快了几分。
……
……
夜色浓郁,阴云遮住了大地。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临山县中,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少有灯亮的人家。
“铛,铛,铛……”
铜锣那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三更天了!
郑府外。
东巷。
巷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起了府内蓄养的家犬。
是城中的巡夜军士经过。
待这些军士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巷尾,一条身形高大的黑影从侧面灰白的石墙下闪了出来。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地面上忽而有黯淡的白光升腾而起,缠绕在他的足上。
然后,这道黑影就像鬼魂一样,飘过了郑府的外墙,没有发出半丝声响。
就连府内专门蓄养的,听觉极为敏锐的护院家犬,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动。
黑影进了郑府之后,似是早有预谋,径直走向了内院。
……
“哎,我跟你们说,迎春楼最近新来了几个姑娘,长得那是一个赛一个好看,我帮大公子买药的时候,路过那里,远远的瞥了一眼,啧啧,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光看不练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咱们这个月的例钱也快要发了,到时候,咱们哥儿几个,也去他迎春楼当上一回老爷……”
“哈哈哈……秦生,就你这穷酸样儿,还当老爷,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奴才。”
“……”
郑府内院外,几个值夜的家丁们正聊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颗寸许长的灰色小草已经深深扎根在了内院花坛下的土壤里。
若是此时有人在花坛附近,一定会发现,这颗灰草的尖端儿,竟被两个沉甸甸的深紫色果实压的弯了下来。
这两个果实不若一般的桃李之状,倒像是两颗紫色的心脏,这心脏之上,还分布有许多清晰可见,类似毛细血管的深色纹路,正在微微蠕动着。
当真怪异瘆人。
……
……
一大清早,接连下了两天的大雪刚刚停下。
因为要去秋月阁参加『金鳞会』的缘故,赵廷起的比往日早了许多,正在两个丫鬟的服饰下穿戴着为今日赴会所准备的衣冠。
“蹬蹬蹬……”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爷,爷,”穿着个蓝色大皮袄子的赵四从屋外跑了进来,边说边喘,“出……出事儿,『金鳞会』怕是举办不成了!”
“啥?”赵廷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难得我起这么早,你却跑来告诉我『金鳞会』没了?”
赵四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接上了气儿,道:“爷,不是小人想要坏您兴致,确实是出大事儿了!”
“郑家,被灭门了!”
赵廷愣住了,“哪个郑家?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