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条棕色偏黑的走廊,是科瑞兹最熟悉的地方。
如果能够把四处奔波出任务的时间也算上,这里是科瑞兹生活了接近三十年的地方。
这条走廊里常年弥漫着淡淡的木屑清香,每到用餐时,餐厅食物的香气就会顺着走廊流淌进来,那是混乱的根本分不出是什么的香气,科瑞兹不能从中知道今天的餐厅会提供什么,但他的肚子却会主动发出回应。
所有在这里住久了的人都会这样,这让科瑞兹倍感亲切。
这座建筑是请法师们每天固化的,木质的墙壁上有一层厚厚的包浆,反映着时间的流逝和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为这座建筑带来的烟火气,摸上去光滑细腻,水火不侵。
当然,水火不侵还有法师们的功劳。
凡是在这里居住的人,要么是崇尚骑士团对外的口号进来的,要么是各种“不全之人”。
科瑞兹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在残缺的记忆碎片中,他也知道自己的童年多半也不会有多快乐。
若是快乐的话,他也就不在这了。
就比如黑灰老头吧,他好像是从阳光骑士团在这里拥有驻地之后就已经负责登记新成员职务的老资历,三十岁就在骑士团里混了个文职干部,到现在快七十了,无儿无女,也没听说有过什么异性之间的友谊,别看他现在天天看到美女就上去调戏对方,其实是个一拉近距离就吓得退缩的老怂货。
了解他的人看到他调戏美女也就笑笑,更有好事者会在这时候咋呼几句,让黑灰老头下不来台。这也是这里有趣的日常之一。
还有住在凯恩旁边那个房间的小女孩,她是四岁的时候黑灰老头上街抱来的。
据黑灰老头所说,这孩子是被她的父母丢到街上的。或许其中会有什么隐情,她的父母会有什么缘由,或许说出来之后会是一段令人泪下的悲惨故事。
但终归还是被丢到街上了,黑灰老头看她实在可怜,就给带了回来。
当时这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晚上哇哇地哭,白天有些有善心的人会来带带孩子。等到了孩子六岁的时候,她明白了自己现在处在怎样的处境,从那时起不再哭泣,笑到了现在。
就是这个保持笑容的花费有点多,她六岁那年天天抱着几公斤的生肉进房间,七岁那年生肉的重量上了十公斤,八岁那年达到了二十公斤,九岁时每餐都往自己房间抱十几公斤的生肉,到现在又是一年了,应该会有新的突破。
现在又多了个凯恩,嗯,又多了一个亲人。
“科瑞兹先生?科瑞兹先生?”
“啊,我刚才说到哪了?哦,你不用担心那个孩子的,也不用惊讶,每个人都会有一点自己的秘密。”
“不是……可您特地来一趟,不会只是打算和我聊天吧……”凯恩呆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科瑞兹并不是住在这条走廊的,这样兴致勃勃地跑来如果只是为了告诉凯恩黑灰老头出了个大丑,那凯恩就觉得这人……真是富有童心啊……
“还有,听说你今天早上没有去吃饭?”科瑞兹总算是提到了让凯恩心中一动的话题,估计这就是他跑来的理由。
“对。”
“我当初第一次跟着别人出任务的时候,那位前辈让我把刺杀用的匕首递给他,我站在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目标面前,从背后的插槽中拿出了匕首。”
“目标的眼睛没有被蒙起来,后来我才知道,这说明当时不论我会不会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没有递给前辈那把客户要求的刺入目标体内的匕首,他都会把匕首扎在目标的胸口。”
“不过我当时很配合,乖乖地把匕首递给了前辈。目标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我记得很清楚,他满脸的汗,混着油,脸刚开始是涨红的,因为绷紧了的绳子压迫到了他的颈动脉,之后变的苍白了,因为他太紧张了。”
“捆住他的绳子上挂着些铁片,因为这是前辈临时起意的举动,他想要考验我这个新人。”
“那些绳子上的铁片叮叮当当地敲在一起,因为他的身体不停地在颤动。”
“我很庆幸我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虽然我已经看到了他厚厚的棉裤透出来的水渍,不过我那天有点感冒,鼻塞了。”
“前辈的匕首扎了进去,鲜血并不能从他那些华贵的厚衣服中透出来,不过从他气管中透出的气声和血沫子,我明白匕首戳穿了他的气管。”
“也可能是肺。不过戳中了哪里是客户该关心的事情,我们只负责把匕首送到他的身上。”
“我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前辈本想让我好好看着他的眼睛,一直到确认他断了气,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我可能会有心理阴影。”
“就算这样,我那天晚上还是没能睡着,直到我回到这个房间,我在这里休息了两天。我才缓过劲来。”科瑞兹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回首还是少年”的唏嘘样。
“那之后呢?”凯恩觉得这故事还蛮好听的。
“后来我就去独自出任务了,虽然动手杀人有点对不起被我刺杀的目标,不过他们的确都是些恶贯满盈的家伙,我就当自己是帮别人惩恶扬善了。”科瑞兹憨憨地摸头,一脸的正气。
合着你之前印象这么深刻还带失眠,只要多过几晚这个心理阴影就过去了还能够亲自动手独自刺杀了是吧?前面白铺垫那么多了?
凯恩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心路历程,什么艰难的人生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