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朝着魔族的头顶放出了一支箭矢,捂了下额头,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扛不住了。
光是趴着休息的那一会儿工夫实在不够他舒缓因为集中精神射击而紧绷的神经,而且没有正常的睡眠对他的射击精度伤害实在太大了。
虽然抛射本身就对射击精度没什么要求,但奈特还是觉得自己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奈特轻按着胸口,口中念着家乡的祈祷文,通过向神明祈祷的方式,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我最敬爱的无上的神啊,在我能够安眠之时我竟不知它的可贵,却要在此时此刻向您祈求安眠,旧日的温暖已经离我远去,那是您的恩惠降临在我身上。不知感恩的蝼蚁应该受到您的厌弃,但曾有神谕‘迷途知返,知错能改’,您的忠诚的追随者不应再受到重复的试炼,如果他另有错处,也应施它刑。”
他有些害怕自己在结束这一轮执勤之前就先因为精神上的疾病死在战线上了。
……
“公爵大人,军法师卫兵长再次发来申请,希望您允许他在前线布置结界巩固堡垒。”年轻的传令兵从临时兴建的指挥所外快步跑了进来,随手挂在挂钩上的令牌不规则地晃动着,马上也安静下来了。
指挥所里的人不多,除去一名正在焚香的神官,和刚刚跑进来的这名传令兵,就只剩下了十二人亲卫和扑在沙盘上的公爵大人。
传令兵本以为自己进来时会被一群大大小小的贵族扭头注视,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地冲进了指挥所,没想到竟然会是眼前这样……宁静祥和的场景。
公爵没有抬头,他又不是眼花耳聋,他听到了传令兵跑进来的声音,也听到了那块令牌挂上钩子的金属碰撞声,也听得到那边神官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十二亲卫跟他想的一样没有对这传令兵带来的请求产生反应,这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块战区的指挥事宜,且不说大小多少,这整整五十万的士兵,他原先就能把他们调度得如同自己的指掌一般,现在也能。
如果帝王允许,他甚至可以总揽所有对魔族作战的军事布置,无论巨细。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比北疆的杜莱特家要差,大家祖上都是建国四公,谁不是战功赫赫?
北方的那个家伙只会维稳,而他可是为了帝国,把自己生命到目前为止的三分之二的时间——三十六年——全都献给了开疆扩土,让普罗莫特家族的军旗带着帝国的光辉去到了杜莱特家根本没有看到过的土地上。
他,沃艾若,必当把那些污秽的魔族赶出故土。
他对着沙盘上的那些线继续刚才的思考,传令兵带来的申请在这之前的五天时间他已经听了三十一遍了。
这名没有参加过战争的军法师虽说实力过人,但对战斗情况的判断实在没有沃艾若的老搭档优秀,好在这个卫兵长并不是什么喜欢指手画脚外行指导内行的庸才,还知道事事请示,不然他还真的头疼一下。
沃艾若的手轻轻抬了抬,又放了回去。撑在沙盘外侧的双手用劲,他的身躯又朝着沙盘倾斜了一点。
全线都已接敌,偏东战线的局势从传来的情报上看也已经稳定,第一批派遣过去的战士也都带着伤回到了营房。
轮换的战士根据各条战线的不同,批次也有多有少,但最少的战线也已经轮换了十三批的,最多的已经换了六十五批次。
沃艾若直起腰来,从旁边的桌上拿来了一本小册子。
“第一批弓箭手是两天前遣过去的……虽然牺牲掉他们代价不大,但大局上已经没有利益了。”沃艾若在心里下了结论。
“告诉军法师卫兵长,他的申请我同意了。”传令兵正紧张地等待回复,浑厚的嗓音传入了耳朵,他惊讶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惊喜地一鞠躬,从卫兵手里接过了公爵大人刚刚签发的命令,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
“……十二,去指挥所外面请两位传令兵进来。”沃艾若继续躬身看向沙盘,这一次,他从桌旁拿起了一些小摆件。
……
军法师的帐篷里,卫兵长来回踱步。
他作为魔法学院的往届优秀毕业生,帝都魔法学院最出色的导师,难得一见的空间系大法师,受过现任帝王的面见嘉奖。
为了人族,他在知道魔族宣战的第一时间就响应帝王的号召,在帝王的大殿中荣获了军法师卫兵长的职责。
他现在是所有对魔族作战军法师的共同首领,从法学角度,他甚至可以决定要带着手下的军法师们向哪个方向在什么时间对魔族进行反击而不用向任何人请示,如果运作得当,他还掌握很大一部分兵权,至少比还没有获得帝王书面任职的那位南境大公更加正统。
可他依旧让传令兵去向那位大公申请了整整三十一次,整整三十一次的前线结界布置申请!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压下了所有军法师的躁动,让他们按着南境大公的命令去帮助工兵们挖掘壕沟,自己一个人裹挟着庞大的魔力冲到了人族战士与魔族的交战之处,看到那些好青年的血液在光线下迸射出的红光,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想要用引导型的大规模杀伤法术告诉这些该死的魔族什么叫做人类的荣光不容亵渎,但敌人已经发现了他,魔族的法师团正等着把他这个看起来就是大人物的空中飞人狙击下来。
他朝着魔族那熙熙攘攘的浪潮中丢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