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仆妇帮夏天换了衣服,擦净了身子,喊苏文可以进房了。多亏了这两人,苏文这才躲过了许多尴尬。苏文应了一声,却在房门口略微等了等。待两名仆妇端着水盆衣物出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给二位各自塞了一张大额粮票。原本有些冷淡两名仆妇,抬头看苏文的眼神,便多了些热情。
转进房门,夏天侧躺在软榻上,枕了个半高软枕,换了套素色宫装,衣服宽大,前后衣襟用丝带松松的系起来,便于穿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被宫女揉了些胭脂在颧骨位置,冷不防把苏文吓了一跳,活脱脱一个日本艺伎妆,后悔给那两个婆子塞多了钱......
夏天虽然气血虚弱,精神倒是好了很多。见苏文进来,抿了一下嘴,算是笑了笑。过不多时,一位女医官前来复诊,带了些人过来换药,记录,又是阵忙碌。
苏文认识这位女医官,连忙上前道一声行谢。又是几张粮票塞了过去,那医官却摆了摆手,对苏文客气的笑笑。这女医官生的和颜悦色,颇有亲和力。苏文倒不觉的尴尬。
临走的时候女医官轻声对苏文道:”外面有人探望病人,按规矩不能进来。他说是这位夏姑娘的娘舅,这几日需回陈国,让夏姑娘好生养伤,他随下一个商队再过来。又让给你道个谢。”
苏文赶紧拜谢.....
转回去学着那医官,压低嗓门,轻声转告了老刘头的话。夏天听了不忧反喜,眼睛看着也有了神彩:“我可以...在新苏待一段时间了?还以为这几天就要跟他一起回去。”说话间眉眼里都是笑意。
苏文颇有些诧异:这是夏天的体质太好?还是太医医术通神?你这恢复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大气不能出,这才一会功夫,就能巴巴的说话了。
“我不想回陈国,你没听人唱过?.....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说着话,偷偷拿眼睛瞅瞅苏文。
“听...说过,这是那个谁...写的诗词吧?”苏文有点尬,这作者名字原本都挂到嘴边了,却又不知道出溜到那去了。
“嗷...苏公子知道这首词的作者?”不知什么时候,那女医官转了回来,正从门外跨进房内。女医官也觉察自己有些唐突,莞尔一笑,指了指台上的便笺薄道:“抱歉打扰到二位了,我来拿这本册子,刚好听到二位在探讨这唱词。我因喜爱音律,忍不住才出声相询。”
苏文倒不以为意:大家都说这看病要跟医生搞好关系啊,你不收红包?喜欢宋词?那我就满脑子搜罗搜罗,看看能记得起的多少诗词呗。
夏天是个江湖儿女,更不会介意,好容易遇到一位知音,反而挺开心。忙道:“姐姐也喜欢唱词?那就太好了,我们商队,虽说都是些粗人,却也有几位喜欢唱词的,可惜不通音律。唱的不快活...”
“每次进这太医院当值,便要值守半年,不得随意进出,平日待的闷人,待你身体好些,我们倒是可以弹弹曲唱唱词,我这里有不少曲谱,就差个人唱了...呵呵...”说到共同爱好,这医官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苏文埋头苦思,平时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刚巧这会尤如醍醐灌顶一般,打开了尘封的记忆。生怕一转念就忘了,忙插话:“这人姓柳名永,又叫柳三变,写过不少诗词。”
两人皆愕然,医官道:“苏公子,奴家唐瑞蕊,自幼随家父学医,久居新苏。宫里宫外也算认识些文人骚客。却从未听说过这柳永。不光这柳永,算起来多少诗词从来都无作者的记载。不知道苏公子所言属实否?”
夏天也是一脸狐疑的神色,看着苏文。
“我也是听说的,要想这个证...明...”苏文想起了地球上要求开的各种奇葩证明,比如证明:你是你证明:你妈是你妈证明:本人健在。把人生折腾的比哲学还深奥。苏文也想不出证明方法来,就算跑回地球,那也找不到柳永的户籍派出所啊。
转念一想,虽然不记得几首柳永写过什么诗词。可这人的生平还是很有意思的,刚好了解一点。不是说字如其人么,我就聊聊他的生平呗。
“呃...这位词人,名气不大,好像是仕途不顺,喜欢流连烟花柳巷,写了不少呃....关于男女之间感情的诗词。”苏文原想说嫖客与娼妓,觉得不太妥当。“很多歌伎都喜欢用他的词,晚年穷愁潦倒,死时一贫如洗,又没有亲人祭奠、收殓。歌伎念他的才学和痴情,凑钱替其安葬。每年清明节,又相约赴其坟地祭扫,并相沿成习,称之“吊柳七”或“吊柳会”这也从侧面说明他这个词写的很好,尤其擅长描写女人的内心世界。比如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苏文哪里懂诗词,老师让多背古诗词,没奈何找了两本死记硬背了几句。能记住的诗人生平,也是因为这柳永不像其他诗人,有各种文成武德,而是喜欢流连于烟花柳巷。
刚说完,夏天就戚戚婉婉的唱了出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神色里,透着魂销与黯然...
唐瑞蕊也是一副落寞神色...
“这首词也是他写的么?”轻声说罢,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