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对方这伙歹徒中居然有自己的老熟人,但仅剩的那么一丝情谊,恐怕也随着孙博的柔情板砖而烟消云散。
“啧啧,徐南,我可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魄力?”
孙博的心理包袱逐渐放松,毕竟任谁看见、被现老大抓着当摇摇乐玩的原老大,怕是无论如何打心底里、都不可能认真起来。
再者,或许连孙博自己都没察觉,因为双方普通人与应召者之间的差距过大,他或多或少、都无意中带着点对于徐南的轻视。
“嗬……嗬……嗬……”
徐南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鲜血沿着被板砖开瓢的伤口处顺流而下、嘀嗒滚落在地。
四周其他人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逐渐缓慢围拢而上。孙博就算脑子再迟钝一点,这会儿也该瞧出几分诡异莫测之处。
徐南并未回话,喉咙里一直在轻声地沙哑干嚎着,宛如久病在床的患者所发出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让人不经意间毛骨悚然。
孙博攥紧手机,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将手中光源对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徐南。惨白的微弱光芒照在徐南脸上,对方渐渐抬起头来。
孙博:“!!!”
废墟内外鸦雀无声,死寂的空气如水银般黏稠,让人喘不过气来、几欲窒息。
仅有那些孤零零矗立在废墟中的老旧四合院,尚能依稀看见数点灯光。
且从光亮映透出的斑驳窗户里,隐约传出零零散散的笑语欢声。还未飘出多远,便被刺骨寒风裹挟着、割裂撕扯,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
继而消弭于幽寂到仿若、与世隔绝的破败小巷之中。
原本在废墟深处纠缠纷争的孙博众人,此时此刻、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只寒鸦抖落翅膀,站在古槐顶端。随即半偏脑袋转过身子,好奇盯着脚下这片、萧索荒凉的城市遗忘之地。
只见,在那刚才尚有人驻足的瓦砾砖石间,遗存着一部手机。
手机屏幕仍然微微发亮,仿佛其主人不久以前、还在使用它做过某些事情。
就在这时,因为来不及关闭、而导致依旧发挥作用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可见的‘正在拨号’终于变成了‘00:00’。
“您好,这里是成纪市110,十三号接警员为您服务。”
“……”
“喂,您好?”
“……”
“神经病!”
“……”
“嘟、嘟、嘟……”
气恼愤懑的清脆女声消失不见,转而被一阵刺耳短促的忙音所替代。
瘦骨嶙峋的寒鸦转动着惨绿眼珠,在发出几声嘶鸣、梳理一番羽毛之后,旋即拍打色泽灰暗的翅膀、迎着被惨淡愁云遮住半边的黄月飞去。
“嘎……嘎……嘎……”
等到待机时间溢出,那部手机仿佛带着几分不甘、悄无声息寂然熄灭。周围暗无天日、似墨汁般浓黑得纯粹,不远处的满地烟头随风滚动,貌似什么都没发生。
……
孙博失踪了。
准确点来说,孙博应该有整整八十二个小时、没来上学。
这并不符合逻辑。
手中笔杆如蝴蝶般上下翻飞,灵活的手指甚至能交织出道道残影。林图表情未起波澜,脑海中却在飞快抽丝剥茧,梳理着整件事情的脉络。
倘若按照往常表现来看,孙博自从觉醒废柴卷轴以后,便无时无刻都在寻找、能同自己拉进关系的机会。
暂且不论对方动机是否纯良,关键于……在这未来大势之下,孙博是首位向自己表示亲近意图、并主动放低姿态的觉醒者。
恰巧林图现如今,也需要这么一个帮手,能替自己探听情报、整理信息、分担压力,以及虚张声势。
二者各取所需,皆谈不上什么正义邪恶、自私无私。
就在前天,林图听闻其他人讲,孙博父母曾来学校找过对方。
这么说来,因为家务事而向学校告假的可能性,基本上能够排除。
林图越想越乱,索性放下手中纸笔、不再纠结这种毫无头绪的突发事件。
就算林图再怎么心思缜密,可是有关孙博的具体情况,他掌握得实在太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当林图眉心紧锁,食指按压太阳穴、以舒缓稍显疲惫的神经之际。突然,某位同班男生快步走进教室,目标明确、直挺挺赶往林图身旁。
“林图,班主任找你。”
那男生朝林图友善一笑,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毕竟作为整个班级数一数二的学霸,林图的人际关系处理、虽谈不上有多玲珑八面,但也没人想要无缘无故得罪这尊大神。
当然,假如说是徐南这种人、脑筋里缺根弦的铁憨憨,自是百无禁忌,做不得数。
学生……终归得以学习为主,你说万一到时候身处考场,能同林图隔海相望。那这三年来平日里积攒的点滴情意,可就是未来让其递小抄的最佳筹码。
至于对方到那时,该如何抉择……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的同学们,倒还真没考虑过,会有另外一种情况发生。
且不说未至大学,便已呈现出一派社会气象的高三班级。
林图依言前往教师办公室,当他打完报告、走进房间时,班主任正十指相扣、与下颚紧密叠在一起,满脸严肃打量着自己。
在其身旁,站着两位身着警服的陌生人。
适当表现出几分惶恐不安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