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差一着,被将了一军。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林图千算万算,却忽略了如此轻松便可找到的致命线索。
自打走进办公室后,林图苦心孤诣,所求得无非只是、避免暴露自己应召者的身份罢了。
要不然,他大可坦坦荡荡来、光明磊落去。何苦这般劳神费力,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倦怠困顿?
临场发挥的应急表现颇合林图心意,反正这会儿有班主任替自己撑腰,他只需以静制动、保持现如今这副状态就行。
以不变应万变,笑看他人针尖对麦芒。
“警察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
班主任一边用大众化的开场白起承转合,一边挪走座椅、离开办公桌。站在林图面前,将其牢牢护在身后。
推了推搭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丝唯物主义辩证法的智慧光芒。
班主任喉咙轻咳,思绪回转间、在其心中早已打好了,如何驳倒对方的具体腹稿:
“想当初十八大召开的时候,我国最高领导人、就已经提出了‘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主张和原则。这一点,是毋庸置疑正确、且贯彻落实了的。”
“而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从本质上看,并没有一点问题。”
“只不过……”
“世间任何矛盾冲突发生时,都得讲究一个‘证据’二字。哪怕是某些恶贯满盈的丧尽天良之辈,亦不例外。”
“你这三言两语不管不问,一副择人而噬虎视眈眈的态度……怎么,还真把我的学生当罪犯了?
“公安机关的工作宗旨是什么,我想……不需要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再给您重复一遍吧?”
班主任洋洋洒洒口若悬河,说了一大堆话。待到盖棺定论时,只觉口干舌燥意犹未尽。
要不是顾忌此举太过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班主任真想端起保温杯浅酌一口、润润嗓子,好为接下来的战斗多做准备、保持锋芒。
厉晓玦警官‘呵呵’冷笑两声,气得腮帮子都在微微颤抖。
眼看对面那个衣冠楚楚中年教师的斯文唾沫,都快喷到自己脸上、充当卸妆水的架势。厉晓玦攥紧一双粉拳,强自忍住想给对方来顿警察阿姨‘爱的教育’的念头。
双方之间的气氛愈加凝固,宛如即将点燃导火索的炸药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班主任器宇轩昂云淡风轻,颇有‘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大义凛然感。
真是男人见了会沉默、女人见了会流泪,谁还敢忍心对这位大公无私的当代先锋下手?
“抱歉抱歉,杨老师,厉警官也是一时冲动。大家都是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嘛,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呢,对不对?”
就在这时,原本袖手旁观两不相帮的男警察吴颉、开始唱起红脸充当和事佬:
“今日我们来到这里,纯粹是公事公办,并未掺杂一丝个人情绪。”
“厉警官的性格本来就比较直率,也许在这件事情上,她处理得确实不太妥当。”
“不过……杨老师您作为人民教师,还望能够体谅我们一二。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谁又敢说自己更辛苦?”
“总而言之……反正今天就暂且这样吧。我们也只不过是来单纯地走访调查一下,并没有其他意思在里面。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杨老师您忙,不用管我们。”
说罢,吴颉根本没等对方搭话。直接寥寥数语打个圆场,拉着厉晓玦走出办公室,头也不回。
在这过程中,厉晓玦警官偏转过头、一直死死盯着班主任。明媚的大眼睛仿佛能把对方整个人,都给生吞活剥下去。
笑吟吟目送警察离开,班主任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产生任何变化。
直到对方真地阖紧房门,再无其余杀个回马枪的想法时。班主任这才长出口气,慢悠悠回到自己的真皮座椅上,气定神闲安之若素。
“杨老师,今天……谢谢您了。”
林图站在办公桌前,定定望着班主任,双眼饱含真挚、郑重其事一本正经。
从开场到现在,唯有这次,林图是真心实意地诚恳道谢。
没再表演。
不仅如此,林图一面说着,一面还有板有眼朝班主任鞠了一躬,动作标准毫厘不差。
“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直说、请千万不要客气。”
“我……欠您一个人情。”
班主任不由得为之一怔,他突然感觉、此时此刻的林图,好像跟平常……
有点不太一样。
“啧,你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老师维护学生……不一直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班主任不动声色微微摇头,以晃去自己脑海中、刚才泛起的奇怪念头。旋即本性难移似的俏皮眨眨眼睛,老顽童心性再度死灰复燃:
“古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今天就脸皮放厚一点,这样给你说。不管从哪方面、尤其是年龄方面来讲,我这岁数、应该和你父母差不多大吧?”
“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嗯,怎么说呢,就是生活中的另一位父亲来看待。以后万一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委屈,不妨直接来找我倾吐诉说,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假如没人帮你、老师帮你,假如没人支持你、老师支持你,假如没人做你后盾、那么老师,就是你最为坚强的后盾!”
说到这里,班主任推开手边的望远镜。双目炯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