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鼠怪的眼睛鼻子眉毛似乎都已经挤在了一起,一副欲哭无泪的惨样,只听它凄然道:“你要了我的内丹和要了我的命有什么两样?”
内丹一失,法力尽无,别说保持人形,就连妖怪的姿态都维持不了,只能回到最初的畜生道,所有过往的苦修瞬间灰飞烟灭,一切都只能从头再来。鼠怪自然不甘心轻易放弃自己百年的辛劳。
然而,所长一听便道:“哦,那要不就拿命吧。”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只是坐在花园里赏赏花,然后信口吩咐道“拿个花瓶来吧”,接着折枝插瓶,十分的稀松平常。
鼠怪如遭雷击,惊惧蹿起,弹簧一般蹦到距离所长最远的角落。
相较于他的惊魂未定,所长依旧安之若素,凉凉的说:“你不是说没什么两样么?”
鼠怪尴尬的抹一抹额头沁出的冷汗,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不知能不能算是笑容的笑容,干巴巴的说道:“还——还是不一样的,嘿,嘿嘿。”
“所以嘛,别拖拖拉拉的。两个条件,一个鱼,一个熊掌,你到底选哪样?”
所长此言一出,我登时觉得他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的绿林好汉,马步一扎,横刀在手,对着如同麻袋一样被掼在地上五花大绑的猥琐官员,厉声大喝:“你的,要钱?还是要命?”
尽管这幅插图比现实粗鲁了一点、开门见山了一点,但本质是一样的。
鼠怪哭丧着脸:“这,这哪是鱼和熊掌啊?两个条件都糟糕透顶了,莫说熊掌,比小猫鱼还垃圾。”
我对鼠怪颇为不上道的回答怔了一怔,想了想,亦不上道的徐徐说:“那就当是死鱼和烂熊掌吧,总得舍弃一样的。”一个人,运道好的时候,鱼和熊掌尚且不可兼得;待到走起背运来,就是死鱼和烂熊掌,亦同样不可兼得了。
话音未落,我就看到鼠怪傻眼了。
所长倒是淡定的很,似笑非笑的眸光流转,催促鼠怪早下决断:“我看你还是留着命吧,我说话算数,只要你给我内丹,我就立刻放了你,而且从此不再为难。”他挑眉看看我,又补充道,“唔,要不要我发个誓?她可以当证人的。”
妖怪之间,对誓言看得极重。你可以信口开河、可以胡说八道,但绝对不能随便发誓,因为一旦发誓,就必须履行,即使穷极一生、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破坏誓言,否则你就会被全族驱逐。故而没有哪一个妖怪,会傻到动不动就对天发誓,然后作茧自缚的把自己套进誓言的圈圈里。遵守誓言,已经成为妖怪们中间不成文的一条规定。可见,他们实在是很讲信用的种族。因此,倘若想让一个妖怪相信你,最简单也最困难的方法,就是发誓。
鼠怪还是苦着脸,拱手作揖回道:“大爷,要救那小娃,又不是非要我的内丹不可。返魂术对您而言,并不算太困难,为什么非要散尽我毕生的修为呢?”
返魂术?这个陌生的词嗖的窜入我的耳膜。
难道解铃无需系铃人,只要通过返魂术,就可以解放小男孩的灵魂?倘若真如鼠怪所言,施展起来并不算太困难,所长却是为何对此法只字不提,始终以抓鼠怪为先呢?为了得到鼠怪的内丹吗?因为内丹千金难求、能提高修为能增长寿命能……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在想什么!呸呸呸!所长他忙里忙外了好几天,说到底起因还不是我带回来的小男孩?我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怀疑他?我连忙甩甩头,迅速把疑窦扔出了脑子。
所长摆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懒洋洋的朝鼠怪翻着白眼:“祸是你惹下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帮你擦屁股?”
“大爷,您放过我这一回,以后小的给您做牛做马——”
所长一扬手打断了它的絮叨,阴测测的问道:“我老么?”
“不老不老!”鼠怪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改口道,“先生您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年轻潇洒、文武双全……”
“喀!”所长重重的放下杯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它。
它一抖,怀疑自己又说造次了,开始掰着爪子回忆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马屁。
所长嘿嘿一笑,悠悠道:“唔,你身上只有一件东西我没有。”
鼠怪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跳起来扒住铁笼急切的问道:“什么东西?”
所长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咖啡,享受的咋舌回味了一通,方徐徐道:“内丹啊。”
鼠怪如遭五雷轰顶,刹那间又闷闷的瘪了下去,像被霜花打焉了的茄子,
虽然不知道妖怪的内丹长啥样有何作用,但听他俩之言,那玩意儿必定能够救小男孩!可是,我却不如所长有耐心和它耗,只想速战速决,早点把这桩累人的案子解决了。
于是,我不客气的指着鼠怪望向所长:“所长,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取内丹么?为何一定要它主动交?我们自己取不就完事了?”
几句话说的鼠怪浑身上下的毛又悉悉索索的抖了一遍。
它战战兢兢的看看我又看看所长。
所长似是很满意我这一席话,深深一笑抛来赞许的一眼。他趴到桌上把清秀的脸凑近笼子:“呐,听到没有?我们的炅大小姐没耐心了,所以,咱们的这场游戏要提前结束。”说着,他点点食指,“说吧,你取?还是我取?”
鼠怪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被所长春风得意的笑容逼得不寒而栗。
“我数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