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常宁公主寿宴。
早早布置妥当的府邸大门前红绸高悬,彩旗飘扬,前来参加寿宴的皇亲贵戚在家仆的带领下依次进场,呈送而来的寿礼则有专人负责清点,歌舞戏班等娱乐观赏项目也已到位,礼乐声起,热闹非凡。
然而在这一派繁华喧闹的景象之下,人人心里都暗藏着担忧,毕竟瑞王于南部叛乱,战火已经蔓延到疏通南北的重要关卡梓阳城了,而太子兵败,至今下落不明,加之圣上一心迷恋长生不老之事,已经荒废朝政多时,若没有那几个忠于先帝的老臣苦苦支撑着,怕是早就国之不国了!
此情此景,与那些面露忧色的臣子截然不同的则是常宁公主本人,只见她发髻高耸,衣饰华丽,一手托着杯盏慵懒斜倚在主座之上,全然一副纵情声色的姿态。
“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难得换了身浅色衣袍的商白端着酒杯走上前来,今日的他看上去已经不似个训练有素、不苟言笑的禁卫统领,反倒像个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儿,身材挺拔,气质fēng_liú,却也吸引了不少王孙贵胄家女眷的目光。
“啊,商统领~”
常宁公主略带三分醉意地抬了抬头,精致的发髻上别着青玉镶嵌的金鸾步摇,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极致奢华的发饰轻轻碰撞,环佩叮当,而着意打扮过的妆容也艳光四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见商白唇角带笑,神态悠然,常宁公主也故意做出妩媚多情的醉态,眼波流转,趁人不备之时又稍稍靠近了一点,表情里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呀!这公主府里你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向来如此的嘛!”
言下之意商白有什么话随便哪天都能说,实在犯不着如此故作姿态地邀请一番。
“呵呵~”商白无所谓地笑了笑,也不顾忌和公主保持这样一种相对暧昧的距离,反正隔着道珠帘外面啥也看不见,“今时不同于往日,眼下这关键时刻,朝里那些自诩忠臣义士的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凡事还是谨慎点为好啊~”
“哦?是这样么……”常宁公主微微侧过头,柳眉微蹙,神态间带了些许深思,可没过多久又随即展颜一笑,拂开裙摆站了起来,“那好吧,就依商统领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避开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别院。
“让本宫猜猜~”常宁公主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株花树前,不经意间把玩着一束枝条,“商统领是想说我太子哥哥的事情,对吗?”
商白挑了挑眉,微微笑道:“被公主殿下一语言中,微臣惶恐了。”
“本宫最不喜欢绕弯子,所以商统领有什么话也请直说吧~”不同于拘泥礼数的商白,常宁公主态度散漫,笑容轻快,“其实,商统领不来,本宫也正要去找你了呢!”
“那么,公主殿下对此有何想法?”商白抱臂靠在廊柱上,也稍稍放下了君臣之间的礼数。
“这个嘛~”常宁公主指尖停留在唇瓣间,犹豫了片刻,“朝廷派出去寻找太子哥哥的人马皆未带回消息,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毕竟皇城与凛都相距千里之外,前线战火未平,凶险万分,统治者不利,派去救援的人自然不可能有多尽职尽责。
说到这里,常宁公主含笑看向商白,别有深意地问道:“其实对商统领而言,发生战乱远比无聊的和平年代来得好吧?至少,财路不会断~”
“所以我应该将那个暴躁好战的太子殿下救回来,好延续这条财路么?”商白淡然道。
“一切取决于商统领的决策咯~”常宁公主状若娇憨地眨了眨眼睛,将枝头的花骨朵折了下来,放到商白手心里,“生,还是死?嗯~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呢……”
商白默然无语地注视着那颗花骨朵,本该娇嫩欲滴的花瓣却在离开枝头的那一刻不知不觉地黯淡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我那太子哥哥偶尔还是有点用处的吧?”扔下这一句,常宁公主轻声笑语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再次步入那一派繁华的假象之中。
站在原地的商白从刚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逐渐有了枯萎迹象的花骨朵也随风而落。
……
……
数日后,陵水溪谷。
仅带着寥寥几个精兵突围成功的太子侯承允此刻再次陷入了困境——他甚至没有时间来思考,此前自己明明已经落入到了瑞王的手中,为何会在被押送至凛都的途中受到不明身份的神秘人相救,顺利出逃……
“殿下!太子殿下!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侍从满脸慌张,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被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喊打断了思路,侯承允猛然惊醒过来,忙不迭地问道:“什么情况,他们有多少人马?!”
“只、只有几个人……”侍从哆哆嗦嗦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但是速度很快,他们只用轻功都快要追上我们的速度了!”
听闻此言侯承允握着缰绳的手掌忽的一僵,险些栽倒在地。
“你们几个,留下拖延时间!”侯承允咬咬牙,对这些个中心追随的部下做出命令,“待本宫赶到陵水军营,再来调集人马营救你们!”
“殿、殿下……”几个随从纷纷面露难色,毕竟在这种时候选择留下无异于送死,谁都有妻儿老母,有所牵挂。
见属下迟疑,侯承允横眉怒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就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