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个地方的窗户是和合窗,分为上下两层,与寻常的槛窗不同,是用竹竿将上层的窗户支起,下层的窗户则是摘下的,是故又名支摘窗。
凌绝尘翻窗出去,又将竹竿取下去小心翼翼的关了窗户,想要再打开进来就不容易了。
其实基本在凌绝尘放开她的瞬间她就醒了,甚至凌绝尘站在床头看了她半天他她是有感觉的,只是虽然不知道凌绝尘到底想做什么也能依稀猜到几分凌绝尘的想法,白蒹葭觉得自己醒来也没什么好说的,索性装睡了,等凌绝尘一翻窗一走,白蒹葭就做了起来。
伸手擦了一把汗,就发现本来应该跟章鱼一样缠着她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正好,省的抱着热得要死这大热天的一点都睡不好。
白蒹葭抱着这样的念头抓着薄被倒了下去,虽然在夏天有很多人喜欢不盖被子,但是白蒹葭病久了,惯常养生,深知这大热天的如果真是贪图凉爽,如果是那身体素来强健的还好,如果身体弱小一些的问题就大了,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调养回来,所以体质虚寒一些的,即便是夏日酷暑,也最好用薄被盖住肚子。
白蒹葭躺在床上,觉得从来未有过的凉爽,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却觉得睡不着,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眯了一会,结果还是睡不着。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伸手摸了摸肚子,开始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叫,性乃迁……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直将一篇三字经来来回回的背了两轮,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关了窗户的缘故,总觉得房屋里有着一股闷热之气,让人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安稳。
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真是前世的冤孽,上辈子也不知道欠了凌绝尘多少钱都积累到了现在两辈子都一时还不干净。
既然死活都睡不着,白蒹葭索性不再勉强自己躺着,慢慢做了起来,就感觉肚子里的孩子顿时活泼了一下。
白蒹葭秀眉一扬,脸上顿时露出一点笑意,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如今算起来也是六个月了,胎动什么的也比较频繁,好像不比上辈子的孱弱,虽然乖巧,但是是不是也会活力十足的跟白蒹葭打个招呼。
眼看缠着自己的凌绝尘不见了踪影,白蒹葭又觉得闷热的难受,索性捋开手臂,进了那神秘庄园。
虽然外头是夏日,但是那神秘庄园仍然气温宜人,十分温和,如果有可能的话,白蒹葭甚至想在里面过一辈子的。
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面的时间跟外头的时间是截然不同的,而且无日无夜,无暑热冬寒,也没有春暖花开,秋色满山。
它只有那么二十四块地,一片湖,一个屋舍。
安静而沉默的风过草丛,花木葳蕤,带来湖中莲子的清香和水汽的清新。
白蒹葭在湖边坐了一会,静静的看着那已经开辟好的八块田地。
只觉得这个地方,连空气都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白蒹葭垂了垂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想起前几天凌绝尘莫自己肚子的时候那种小心谨慎而又惊喜交加的表情了。
她倒是不知道,凌绝尘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那人冷硬至极,一生本就少悲少喜,寡言沉默,她生凌慎之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她养凌慎之的时候,他还是不在身边。
凌家鬼帅,亲手打出来的战功,放在那里都是让人指责不出的。
四方战乱,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白蒹葭在河边坐下,将一双白玉小足泡入河水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在外头那样的天气下,能有一个让人安心而又清凉的地方,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涂了素问留下的易容药粉,脸色手上看上去肤色蜡黄,但是脚上却没有的,所以一双小足莹白如玉,放在水里清水流过的时候简直就跟水洗白玉一般。
白蒹葭感觉到从脚上传来的清凉触感,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低声道。
“慎儿,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他说他讨厌孩子,不过,我父亲当年说,毕竟血脉天伦,无可轻逆。”
她闭上眼睛,却想起自己出嫁前几日,祖父在书房里召见了自己。
“这亲事……蒹葭。凌家小子虽然尚还年轻,但是也是个有出息的。”
“你年纪尚幼,我只唯恐你,还想将你留上几年,既然执意要嫁他,”
她记得当时自己只是淡淡一笑,对祖父从容笑道;“为人夫妻,只需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想我能做的很好……更何况……”
她看着祖父,笑容里出现了一丝苦涩,“我不想嫁给……他既然愿意娶我,总是再好不过的。祖父,我明白你的意思,白家不能轻易站队,更不能因为我的婚事而站到一个不好的方面去。”
他们白家,是真正的忠臣,只有真正忠于皇帝的人,未必能够权势无双,但是只要不卷入夺嫡之战,他们白家多年声望,要保住清流党首的名声也不容易。
知道白家独女素来受宠,用白家独女来逼迫白家站队的人太多,才十四岁的孩子,尚未及笄,但是将主意打在她身上的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