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眼看他们夫妻二人说了一会话,白蒹葭又将话题按下,另外挑了两盆垂丝海棠,一株‘三醉芙蓉’。
这醉芙蓉形如牡丹,早上初开之时,宛如白玉,但是到了中午,却是颜色粉红如二八少女,等倒了晚上,则颜色浓艳,至深红色的时候就闭合凋零,有诗人形容说‘晓妆如玉暮如霞’,这芙蓉花的颜色越开越艳,就宛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喝醉了酒后,酒意上脸,越发娇美,所以也叫做三醉芙蓉。
寻常的三醉芙蓉,开起花来异常艳丽,蔚然一片,难为这百花庄能够将三醉芙蓉养在一个花盆里,只托着几朵半遮半掩的木芙蓉花。
大管事倒是伶俐,又额外送了一些水仙,解释道;“这水仙雕琢,也算是鄙庄的一点心意。”
那水仙养在白瓷盘里,里面映着的石头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白色鹅卵石,在清水里竟然隐约有着白玉一样润洁饱满的感觉。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也姿容清丽,清香动人,更难得是造型精巧,别有风致,是在还是种子的时候就让大师按照一定的规律雕刻水仙的球茎,等长出叶子又细心照料,做成了水仙盆景,因为是还在球茎的时候就在上雕琢,所以这盆景大多都叫做水仙雕琢。
这两盆都是长出来后又将绿叶巧妙的处理成了花篮提手,枝叶宛如提柄,下面垫着的根部郁郁葱葱的则为花篮,那水仙花开在中间,其瓣如玉,花蕊流金,明秀非常,倒似装了一篮子的金盏银台玉玲珑。
这水仙盆景便唤作‘金玉满篮。’不但十分好看,而且是个吉祥的意思,在百花庄的诸多花样中,也是很受欢迎的一种,大多会多多少少买上几盆,既好看,又有兆头。
只是这水仙倒是让白蒹葭念头一起,想起家中自己养的水仙花来。
思乡之念一起,看着眼前的水仙花,倒是心中温软一片。
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她看着那两盆金玉满蓝,心中满是柔和。
她在哪里出神,凌绝尘自然不会多加言语,凌慎之安静的做在一旁,似乎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只有大管家因为刚才自己意外听到的话语,惴惴不安的站在那里,猜测这一家人的来路。
听方才宋嫣然他们的话语,倒是猜到这一家人是凌家的人,倒是这凌府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虽然旧日的时候他家的管家娘子也会买卖一些鲜花,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老顾客了,但是那家却神秘的很,钱货两清,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又想起宋嫣然的事情,倒是不由一阵心痛。
要跟宋知州家里的人处好关系也不容易,宋家在这昆云城里也是一等一的,他们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跟宋家搭上线,眼看宋嫣然在这里受了委屈,大管家心中就好像在擂鼓一样,心中却暗自寻思,还要备些礼物回头去赔罪才是。
不过眼看眼前的人气度非凡,不敢发怒直言罢了,这凌家人虽然在昆云城里也呆了不少年,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外地人,比不得土生土长的宋家。
若是换了个气场稍微弱一些的,大管家当下就会帮宋嫣然出头了,只是跟宋夫人一样被凌绝尘震慑住了,等大管家回过神来,宋嫣然已经泪流满面的跑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听到了凌绝尘的话,心中倒是不由一紧,心中暗自后悔,不应该放了宋夫人二人进来,只是虽然后悔,却也迟了。
那二乔价值不菲,这凌夫人说绞就绞了,说是赔罪,声音也清冷的很,也没有见到什么痛惜之意,又看他家相公处处不凡,显然这凌家是强龙无疑了,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宋知州在昆云城里的经营,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心中一动,想起老板起了心思要将这生意做出昆云城去,不由上前一步,道;“这位公子和夫人,有两句话,不知道在下当不当说。”
虽然言语很是恭敬,但是里面的意思白蒹葭那里听不明白。
她帷幕下的眼睛一转,轻声笑道;“既然不知道当不当说,那就不用说了,省的说出来不当,白白惹了人嫌弃。”
她话语轻巧,声音曼妙,大管家本来正等着白蒹葭说话便顺势将话说出来给宋夫人夫妇说两句好话,这样既不得罪了宋夫人母女,也跟这贵客算是攀上了关系,但是一听白蒹葭这说话虽然轻柔婉转,但是已经毫不留情的就将他下面的话堵了回去。
大管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寻但是遇到白蒹葭这样你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不用说了的还是头一回。
即便是以大管家的老奸巨猾,八面玲珑听了白蒹葭这一句话,也不由呆呆的站在那里,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蒹葭眼看他的表情千变万化,心中愉悦,脸上的笑容却保持不变。
她知道做生意的人对于熟客自然有些不同,总是想八面玲珑多方讨好,但是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好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也就是了,又何必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将手插到不应该他们插手的地方来。
更何况正常做生意就应该只有买卖两方,好端端的谈着生意,怎么会让外人闯了来,还坏了货物。
这次是宋嫣然,如果下次有别的什么人闯了进来撞个正着,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这大管家不但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错漏,反而还要将手伸进不属于他的范围来,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虽然赔礼用的东西白蒹葭好不犹豫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