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慎之摇了摇头,道:“并不觉得辛苦。”
他不如外头那些人,不愁吃穿,不过是抄录经书,只当是练字罢了,而且还有着平心静气的作用,
凌慎之又看了眼那桌子上层层叠叠的账本,倒是倒吸了口凉气,白蒹葭看他神色,倒是微微一笑,伸手道;“你一路过来,也有些热了,我这里有冰镇的米汤,你先喝一些。”
正是因为守孝的缘故,这银耳汤绿豆汤什么的,都算是奢侈的物件了。
凌慎之应了一声,喝了半点米汤,才觉得身上凉快了些,白蒹葭从桌子下面抽了两个扇囊出来,道;“这本来是准备给你们兄妹的,只是我抽不出来空,如今你来了,正好拿去。”
却是两把扇子。
上头打着坠子,一个石青,一个莲青的,扇面上都差不多,是一副富居春山图。
白蒹葭道;“莲青这个是离儿的,你是这个石青的。”
凌慎之点了点头,将两个扇子收了,才低声道;“娘亲若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和离儿讲……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眼前的小少年一脸认真的样子,白蒹葭倒是微微一顿,心中一软,嗯了一声。
看着凌慎之走了出去,在门口却顿了顿,似纹叫了声大少爷,他应了一声,便走了。
似纹抱着一个画卷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虽然穿着轻罗纱裙,但是额头也是微微见汗,将那画卷放在了白蒹葭身边。
白蒹葭低声让他们从仓库里寻了两个匣子出来,又将那绣经跟手抄经都拿精致的匣子收了,又将那画卷拿在手里,微微的摩挲了片刻。
岭南到江洲,可比岭南到京城又远了不知道多少,不过闻人素微这一去……
她眼眸微沉,看着眼前的画卷,似罗本来在一旁为她摇着扇子,如今观她神色,也不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白蒹葭轻声道;“收起来吧。”
公主的添妆素来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但是闻人素微虽然身份尊贵至极,但是这次嫁的人也有点尴尬。
闻人乐节也拿这个妹妹没法子,也知道这妹子有几分筹划,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更不知道什么滋味。
所以给闻人素微添妆的,也就白蒹葭和雪胜衣两个姐妹。
当年闻人素微孤高至极,看得上眼的没几个,闻人乐节虽然有心要让人来为她添几分热闹,却被闻人素微一口回绝了,最后也只能自认倒霉。
雪胜衣送上去最珍贵的东西是她父亲留给她一块将养身子的药玉。
药玉这东西曾经苏颜荷送过白蒹葭一块,不过比起白蒹葭这块,雪胜衣送的这块药玉整体却透出润泽光华,凤凰花片的形状,双面镂空,缠枝花纹,看上去很有一些年头了,刻着芳龄永继四个字。
闻人素微倒是惊了,雪胜衣从小养在太后跟前,她也知道这药玉对于雪胜衣的重要性,除了本身的珍贵外,这药玉更是雪胜衣父亲留给她最重要的东西了,旧日雪胜衣在宫里的时候,是时时不离身的,如今见她将这药玉拿了出来,闻人素微也不由一阵拿着那药玉,怔怔的看着雪胜衣。
雪胜衣轻声道;“听闻那岭南乃是湿热之地,其中蛇蚊鼠蚁甚多,你带着这东西,也……也妥当一些。”
闻人素微手上捏着那药玉,只觉得那药玉捏在手里,莫名的有着几分温热之气,也不知道是自己手心发热还是这块药玉本来就是温玉,她抿了抿唇,最后却是笑道;“倒是衣衣你费心了。”
雪胜衣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抿了抿唇,道;“你这一去……唉……”
她到底心里难过,本来他们三个,本来想着以后在京城里都可以多加往来。
想不到这还没多少时间,白蒹葭就要守孝去江洲,而闻人素微更是远嫁岭南,想要几年内想要相见都很不容易了。
不过还记得今天是闻人素微的好日子,倒是将心中的难过掩了下去,只是微笑道:“蒹葭今日不方便来,便让我将给你的东西带来了。”
闻人素微道;“蒹葭素来是个惫懒的,也不知道耍什么赖皮。”
便拍手叫雪胜衣将东西取出来。
却先是几个匣子,一看就是很是精致的首饰,闻人素微不怎么在意的将东西放在一旁,还有几个岭南那一带的铺子。
她倒是笑道;“这倒是有用。”
却是手上拿着一个单子,却是两个使女的名字,后面还写着他们擅长的东西,一个擅长药物,一个通晓武艺。
她笑道;“当初蒹葭就说给我医女,如今却拿这医女来搪塞我,真是赖皮的紧。”
雪胜衣见她笑吟吟的,也抿了抿唇,笑道;“蒹葭找的人,自然是放心的。”
闻人素微点了点头,却见后头还有一张画卷,封的甚是小心,伸手拣了过来,只觉得心中莫名一动,将那画卷小心翼翼的打开,却见翠叶莲花里,掩着两个削冰团雪一样的雪娃娃。
“蒹葭的画技,倒是又长进了不少。”雪胜衣嫣然笑道。
她看着那连个娃儿,倒是心中明白了几分,伸手看看闻人素微,又看看那两个娃娃,倒是笑道:“我看着这孩子的嘴唇,倒是有几分像你。”
闻人素微嗯了一声,手指轻轻划过画中人的眉目,却又道;“凌绝尘那人我虽然瞧不上,但是看起来对蒹葭倒算不错。”
这幅画线条流畅,其中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清新之意,以前见白蒹葭的画样琴曲里,总是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