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见她小脸正经,倒是忍不住心头的郁闷散了几分,拍了拍她的小脸,伸手将灯笼提在手里,领着立春走了出去。
那信笺上所说的榛树在清静院里,枝繁叶茂。
越过院子,白蒹葭抬头看了看那榛树,立春从她手里将灯笼取了过去,白蒹葭倒是微微一笑,偏头对立春道;“你可瞧见对面那一株红杉。”
立春点了点头,虽然隔的远,但是却也依然可以看见那红杉冒出的一点尖尖。
就听白蒹葭道;“将这红灯笼挂到那红杉上去。”
大红灯笼高高挂,红色自然是极喜庆的。
只是这家中新丧重孝,处处素白。
若是这灯笼往这榛树上一挂,便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的。
立春本来只担心白蒹葭的选择,此时乍然听到白蒹葭这么说,倒是惊的一头冷汗。
幸好夫人思虑妥当,否则这灯笼这么一挂,只怕明日就不知道会收到多少折子。
不过她眉头一皱,道;“若是挂在对面,只怕那匪徒未必……。”
白蒹葭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他们要的只是我们一个态度,这灯笼在那里,我们又何必依照他们的吩咐。”
“只是小公子在他们手里……”想到凌慎之,立春还是忍不住担心出什么意外。
“这只是一场交易。”
虽然心中也挂心儿子,但是白蒹葭的眉目,却更为冷冽。
不管对面是谁,拿凌慎之来交易是一回事,真的要了凌慎之的性命是一回事。
现在凌慎之失踪,两方就对面的手段和凌慎之的安全开始博弈。
对面的盘算,不过是找出自己想要的人,如果可以拿凌慎之来交换自然是最好的,即便是不能,也能试探白蒹葭的底线。
但是如果凌慎之真的死了,不管下手的是,必然面对着凌白两家的疯狂报复。
就算是位高权重如闻人轻柔,也要提防着死了嫡长子的人在玉石俱焚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是一场博弈。
听白蒹葭这么说,立春到底有些不安,不过见白蒹葭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
那红杉虽然看着不远,但是其实也是隔了一条街道,却是别人的院子了。
立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哨子,吹了两下,白蒹葭定了定神,才看到立冬。
立春说了两声,立冬点头应是,他脚尖往地上一点,轻飘飘的拔地而起,整个人轻盈无比,拔高数丈,再一眨眼已经落在了墙上,脚在墙上一点,身如鹰隼,又瞬间落在对面墙上,再一眨眼,已经手持灯笼,攀于对面红杉上。
反手将那灯笼挂好,又如法炮制飘了回来,轻盈站住。
行动中竟然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若不是已经夜深人静,让人看见,便只怕活生生要吓坏不少人。
对面那杉树也有不少年头了,虽然比这榛树要矮上许多,但是也是树纹理直,挺拔俊美,那灯笼一挂,倒是异常耀眼。
白蒹葭抬头看了眼那灯笼,眉目不动,淡淡的道;“回去吧。”
立春应了一声,立冬又隐于黑暗,抬头看了眼墙外,又轻飘飘的跳起,落在墙上,看着外头的街道。
如今时辰已晚,已过宵禁,外头倒是冷清清的,他站在墙上,眉目冷凝。
随着那灯笼高挂,立冬在墙壁上坐了一会,就看见从阴影里走出个人来,趁着夜色离去。
立冬眉毛轻轻一掀,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立冬刚离去不久,角落处又拐出一个青年,看看立冬离开的地方,嘴角微微一勾,看向院子里空荡荡的榛树,又看向对面挂着红灯笼的杉树。
才转身离去。
“你是说,白蒹葭将灯笼挂在了对面的院落里?”
装饰华丽的阁楼里,穿着华贵黑袍的青年眉目低沉,缓缓开口。
声线华丽而低沉,听在下面的人耳朵里,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是。”
不过那人沉吟了一会,摩挲着桌上的一个青玉摆件,沉吟片刻,道;“下去吧。”
暗卫浑身冷汗,从那华丽阁楼里退了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主人这段时间,越发阴沉诡谲了起来。
以前虽然阴沉了些,但是却不像现在一样。
让人跟他处于同一空间,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他想起主人刚才的吩咐,皱了皱眉,走进旁边的暗门。
出处却是西城区一处不太起眼的院落,门外晨曦微露,他从角落里将自己平日讨饭吃的挑子摸了出来,一阵叮叮当当之后,慢悠悠的朝外走去,隔壁院子却早有人一起出来,笑嘻嘻的道;“李三,你起的还是这么早啊!”
他打了个招呼,跟人一起走了出去。
大杂院经过了清晨的喧闹后,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便是年幼的孩童,也被人带着出去讨口饭吃。
只剩下屋檐下一个破旧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虽然已经潜伏了足足一晚上,但是脸上却并不见疲惫之色。
也是极有耐性的,此时离那李三离开,也已经有了一炷香的功夫。
这屋子里的东西,在他在房梁上的时候,已经尽收眼底。
是典型的大杂院屋子,里面只摆了一张床,乱七八糟的堆着一床大花被子。
角落里本来堆着生活用的担挑,如今已经被李三挑了出去,只露出脏兮兮的底色。
另外一个角落,则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