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几个月前秦国宣布暂不与楚国为敌,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从秋日到如今的严冬,除了秦取下韩国十二座城池之外,六国之间没有其他的战事发生。
郑芙刚巧从一个商人铺子里回来,手里正是女孩交给她的木牌。
这几个月,她除了教习女孩识字说话,便是入宫面见楚王、与芈祺多有交往并上街为女孩寻找能识胡人文字的人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云游天下的商人,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终于搞清楚了木牌上写的是什么。
回到李府,只见女孩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屋子外面,看到她后,眼里带着几分喜色。
郑芙朝她招了招手,女孩便跟着她一同进了屋子。
郑芙坐在桌前,问道:“前几日与你说过的,我的名字,可还记得?”
郑芙指了指桌上写满秦篆的竹简。女孩略一思索,说道:“郑芙。”
“不错,你也能听懂许多话了。”郑芙点点头,而后将木牌拿了出来,放在女孩手上,“这块木牌上写的,可是你的名字?”
女孩点了点头。
郑芙拿起笔,又在竹简上写下三个字。
答赖花。
“你能看懂这三个字么?”
女孩趴在桌子面前,仔细地看着,良久才吐出一个字:“花……”
郑芙摸摸她的头,道:“答赖花,用中原人的叫法和写法,这是你的名字。”
“我叫答赖花……”
“是的。”
几个月以来,答赖花说话终于利索了很多,也能听懂很多的汉人语言了。
“公女,不好了。”
赵高在门外,声音中有几分焦急。
“进来说话。”
赵高打开屋门,朝她行了个礼:“太子悍在市井杀了人,事情很快传开,民愤不止,楚王大怒,将其禁足在宫中,等着下一步惩处。”
杀人?怎会来得如此突然。
“何时发生的事?”郑芙问。
“就在昨日晚上,太子的马车经过寿春宫外的民宅之时,冲撞了一位老妇人。据言起先那老妇只是受些撞伤,但不知为何太子便推了她一把,老妇人当即倒地,口吐白沫归天了。现在几个楚兵正在那边处理老妇的尸身。”
“带我去看看。”
赵高带着郑芙走到事发的地点,有几个人拿着白布盖在老妇人身上,询问着周围的百姓和过路之人。
郑芙走上前去,本想掀开白布看一看,却被守卫在侧的侍卫制止了:“我等奉命查案,公女不要多加干涉。”
郑芙蹲在地上没有起身,抬头问道:“奉谁的命?”
侍卫停顿了一会,说道:“自然是奉楚王的命。”
此事发生得太过蹊跷,且不说太子悍是否真的杀人,可事发的时间和地点实在不太对。这个地方离寿春宫不远,按理来说在夜间不会有多少人在周边闲逛。即便太子真的杀了老妇人,那也不可能有人会在近距离之下见证这件事情。
倘若如此,那么怎么会有人将事发细节看得这么清楚,连老妇人的伤势和神态都知晓?
答赖花一直跟在郑芙身后,往前走了两步,朝已被白布盖住的妇人探了探头。郑芙拦住她:“别看。”
答赖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点点头,又站在她的身后。
“行了公女,你快些走吧,别惹上一身祸气。”侍卫将长矛放在她面前,不让她继续再查找线索。
郑芙起身,带着答赖花和赵高打算再回李府。
“李大人现在在何处?”郑芙问。
“下早朝后一直未归。”
事情发生在昨晚,而彻底爆发却是在早朝的时间,看样子是某个人有心针对芈悍设下了这个圈套,目的就是直接当着重臣的面参他一本,再加上已经在民间传开的祸事,即便楚王有心宽容,可事情被太多人知晓,那势必也不可能了。
如果此事另有隐情,那么会不会是春申君?又或者是宋家人支持的芈司?还是别的什么隐秘没有公开露面的其他势力?
郑芙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之前送出去的信鸽已经飞了回来,郑芙打算将此事告知嬴政,以期他能早做准备。
一旦太子悍因此事失去楚王的宠爱,春申君一定会动用全部力量将昌平君接回楚国,到时候就不是派个家仆使臣去昌平君府劝说这么简单了。
回府后,她迅速把此事略写在布条上,让鸽子再回一次秦国。
楚国说不定也会有嬴政的耳目,但渗透力一定不深,加之事发突然,要派人回秦国传消息,还有一个过程。她既然先知一步,便先将消息传回,让嬴政得以多些调度时间。
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什么消息从楚宫里传来,而郑芙亦未得召令可以入宫。郑芙有些担忧楚王,可如果楚王不传召,她是没有资格擅自入宫的。
又过几日,芈姣带着项梁来了李府。
“阿姐!”项梁一贯对郑芙十分热切。
“芙儿,我打算带着梁儿和你入宫一趟。”芈姣直接说明来意。
郑芙有些意外,因为郑仕,芈姣几乎断绝了与寿春宫的来往,除非必须出席的宴会,她一定是不肯进宫去的,之前第一次见到他们,亦是因为芈姣想见她,所以才进了宫。
郑芙问道:“阿娘,您不生楚王的气了?”
芈姣闭上眼,长叹一声:“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如今民情怨愤,他一定心力交瘁。”
原来芈姣是想入宫探望楚王的,但倘若她自己前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