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王已经放弃对匈奴的抵御,秘密将李牧调往宜安之前,可以是处于无计可施、走投无路的困境才会出此下策。比起家国灭亡和受李牧威慑不大可能入侵的匈奴,赵国必然是选择抵抗前者。
虽然秦军从未与李牧军正面作战,但嬴政考虑到其抗胡能力之强横,打算不再冒进,于是下令道:“撤军,返回宜安。”
桓倚虽然已然不满,可君命不可违,只好听从命令带兵回撤。
连续半月,秦军每日都会派遣千冉赵军营垒阵前挑衅,赵军要么不做理会,要么从营内发射箭支驱逐,从不出营迎战。
此间桓倚几次亲自带兵前去邀战,几日下来不仅连李牧的面都没见上,就连守在营垒之外的兵都寥寥可数,但只要一靠近,漫的箭支便会袭来,若不攻破这个堡垒,秦军就无法直取邯郸。
桓倚看着嬴政每日坐在帐中批阅由咸阳送来的奏章,并没有要发兵决战的意思,于是愈发心急,几番找下属讨论之后,终于得到一个详实的策略。一日趁着色正好,走入嬴政帐中献策。
“过去大秦攻赵,廉颇以坚垒拒王龁,如今李牧亦用此计拒我大秦铁骑。秦军远征,不宜久战,而该速战速决。然大王担忧正面迎战秦军会不低李牧的兵马。故臣以为,大王可以派臣率主力之师进攻肥下,诱使李牧率领赵军前往救援,等赵军主力脱离营垒,大王再命我的副将率余下秦军追击,两路相袭围困赵军于肥下之途,遂破担”
嬴政停下手中的毛笔,仔细思索片刻,道:“不失为良计。”
桓倚抬头,双手作揖:“请大王下令发兵!”
嬴政对蒙毅道:“后撤十万秦军入武遂。”
“遵命。”蒙毅行礼后走出大帐。嬴政起身,看向桓倚:“寡人给你十五万兵马,进攻肥下,另留五万守营,伺机而动。”
“是!”
次日,一个士兵迅速跑入了赵国营垒,片刻之后,副将赵葱疾步走入主将帐内。
李牧站在被悬挂在营帐之内的地形图前,手中拿着一支带羽细龋
赵葱面露急色,作揖道:“大将军,十五万秦军攻向肥下,如今我赵国所有兵马都在营垒之内,肥下不过一千守军,势必不敌这虎狼之邦啊……还请大将军下令拨调兵马前去援救!”
闻言,李牧先是一顿,眸子一转微微侧过头来,问道:“宜安城内还有多少秦兵?”
“不足五万。”赵葱答道。
接着便是一声轻笑:“统军之人是谁?”
“秦将桓遥”
“哦?”李牧道,“秦军接连取胜,士气正盛,得知我领兵抗击之后又不急于举兵冒进,先调离十万兵马后撤,的确不错。”
赵葱突然觉得李牧的重点抓得不太对,于是出言提醒:“大将军,眼下头等重要的大事,是解除肥下之危啊!”
然而李牧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着:“佯装攻城,这招倒是有些高明,不过我若就此中计,有何颜面担下这大将军之责?”
“大将军……”
李牧一挥战袍,高声而呼:“传我命令,全军立刻自北撤出营垒,由漳水上游绕道宜安后方,夺回此城。”
一刻钟后,赵军倾巢而出,宜安的兵马立刻出城,向肥下方向进发,然久未见前往肥下支援的赵军。
半日之后,突然传来宜安失守的消息,五万秦军即刻后撤,却遭到赵军的中途拦截,突陷困境。得知消息时,桓倚率领的十五万秦军还未到肥下,迅速原路返回以期救下被围秦军。
桓倚和几个副将先行,指引军队整体行进方向,嬴政和蒙毅则在队伍之后,确保赵军没有其他动作。
蒙毅骑着棕色骏马跟在嬴政身侧,道:“李牧不愧是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名将,轻易便勘破我们的计策。”
“长平之战前,李牧以及冠之年一战匈奴成名,十日之内斩杀十万胡人,威震边疆,使之十年之内不敢再犯。”嬴政语气平淡地道,“长平一战后,赵国大势已去,加之匈奴和大秦的连番进攻,赵国本该亡国。然正因外有李牧连却匈奴百里,内有师傅用兵抗秦,长久以来才得以相安无事。”
中原七国长期混战,然而文化相较境外的胡戎夷狄更加交融,故而李牧在抗击匈奴上的功绩并未被过多提及,廉颇抗击的是中原六国几十年,故而在下的名气更为广远。在这样的情形下,往往被世人所忽略,殊不知若无李牧在外戍边保国,又何来赵国长久安稳?
蒙毅点零头,道:“看来李牧的实力被过度低估了,此先大秦定下伐赵策略,并未将此人规划入内。”
“报——”
一个秦兵策马而来,嬴政一拉缰绳,追风便停在了原地。秦兵下马,单膝而归,道:“禀告大王,前方遇到赵军抵抗,桓倚将军下令追击。”
“追击?”蒙毅有些疑惑,“既然是抵抗,为何要追击?”
嬴政亦听出了端倪,轻拉缰绳,追风便奔向前方悬崖。
悬崖之下,是一个视野不甚开阔的峡谷,在将入峡谷的位置,正是两军追击的场面。
只是这两军追击看起来实在太过不对。
嬴政冷哼一声:“赵军二十万却不及我大秦五万先锋人多?”
蒙毅心下一惊,立刻吩咐身后士兵道:“快去告知桓将军,立即撤回不可追击!”
秦兵应下,飞快骑马向队伍前列奔去。
然而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秦军依然没有后撤的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