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逃避。
不出栎阳如故所料,一提到要去找柳神医,南宫彦青又勉强睁开了眼,“阿言……”
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简直没眼看。
“有话就说,不然我就去找老柳了。”
大约是觉得避不过了,南宫彦青不情不愿道“本宫的阿言果然聪明……”
话没说完,被栎阳如故极其没有耐心地打断“说重点。”
“本宫已经找过柳神医了。”南宫彦青道。
若不是找过他,若不是柳神医说了他也没有办法,他又何必瞒着栎阳如故?
闻言,栎阳如故的心顿时一沉,她蹙着眉在床沿坐下,道“老柳……怎么说?”
语气已没了进门时的气势。
因为她心里明白,倘若老柳有办法的话,南宫彦青也不至于日日躲在屋子里不见人了。
“柳神医也没有见过这种症状,它不像是毒,却已深入骨髓,柳神医说他暂时没有办法。”南宫彦青坦白道。
“严重起来会怎么样?”栎阳如故忧心道。
连老柳都没办法,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尤其是南宫彦青病发的时间太过凑巧,让她不得不往他替自己挡下的那一刀去联想。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会不会……死?”
南宫彦青摇了摇头,面上绽出一个笑,“阿言是在担心本宫吗?”
看到栎阳如故瞬间变得漠然的神色,他连忙改口“本宫就是见不得我的阿言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好了好了,本宫不与你开玩笑了。”
他将柳神医说的与栎阳如故复述了一遍。
死,暂时是死不了的。
这种奇怪的病症似乎并未对人体产生什么危害,它唯一会让人产生的反应就是犯困。一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犯困,慢慢的觉得困倦的时间越来越多,人也愈发提不起力气。
“到最后,或许就……”南宫彦青没把那话说出口,但栎阳如故的面色已经如土了。
到最后能怎么样?是永远昏迷成为植物人还是死亡?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栎阳如故更在意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意思是说,原因找到了吗?是不是因为那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南宫彦青的心态很好,至少比栎阳如故看起来好得多了。
他还有力气安慰栎阳如故“阿言,胡虏人可曾与你结仇?”
栎阳如故摇了摇头,“我与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接触,不过要说是结仇,着火的时候……”
她一边回想一边道。驿馆着火的时候,她也在场,并且还被傅景知拉出来强行扛了一波仇恨。若说胡虏人就是那个时候记恨上了自己,也未必没有可能。
南宫彦青却摇头否认,“没有那么简单。即便如你所说,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傅景知一道商量着如何让那些胡虏人招供,也不至于让他们处处针对你。”
更何况,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商量”,栎阳如故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若说是恨,那些胡虏人也应该找上傅景知才是。
而同日遇袭之时,那么多的胡虏人,一波接着一波,他们平日里真的都藏匿在越都县吗?反正南宫彦青是不信的。
人数之多,足以让他们无处遁形。
“所以他们原本就是冲着本宫来的。”南宫彦青道,“你不过是被本攻连累了罢了。至于他们选择对你下手而不是对本宫,实是攻心。”
知道他必定会出手,所以对付栎阳如故的时候,也就等同于是在对付他。
而因为他们找准了栎阳如故,他一时间忽视了对方的狡诈,忘记了这些人还会使阴招,乃至于对于那个小伤口不管不顾。
说到底,怪他太自负。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我也摘不掉这个责任。”栎阳如故道。
因为假设没有她这个人,南宫彦青就没有了软肋。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成为了南宫彦青的软肋了。
倘若她本身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让那些胡虏人无机可乘,事情便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又或者哪怕她一如往常般无能,她没有出现在现场,南宫彦青也不会这样掉以轻心。
虽然与她的意愿相左,但栎阳如故不得不承认的是,此事她的确占了很大的干系。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南宫彦青的人情。
便不死心地问道“连老柳也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南宫彦青一时间没有开口,栎阳如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老柳有办法的话,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办法,南宫彦青也不会在屋里躺了这么多天。
她不由得焦躁起来,却忽然听到外院“砰砰砰”的敲门声。老柳的声音透过厚实的门板传来,显得有一点不大真实“小九,醒醒了!快过来给老夫开门!”
喊了几声又开始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大白天的将门关得这样紧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里面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平时也就算了,这种关键时刻,竟然也不知道给老夫留个门。”
栎阳如故看了看外院的方向,又看了看南宫彦青,怀疑自己得了癔症了,问道“外面有人敲门吗?”
南宫彦青点了点头。
柳神医的敲门声这样大,就跟砸门似的,他想不听到也难。
栎阳如故闻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并不是自己幻听,老柳是真的过来了。也对,南宫彦青排行老九,想必老柳口中的“小九”就是在叫他了。
她转身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