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如故掏出两方浸了香露的帕子,递给南宫彦青一块,自己围着一块率先走了进去。
里头停着十多具尸体,除了为了方便官府办案专门挪过来的,剩下的都是一些身份不明的。栎阳如故从身形和露在外边的鞋子入手,选出了两具。
身形和栎阳南萍差不多,穿的也是富贵人家的衣服。但是接下来……
尸体都蒙着脸面,栎阳如故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只好随便掀开了一具,若是错了,也只好再和人家道歉。
不过大约是栎阳如故运气好,她掀开的那一具,刚好就是栎阳南萍的。
脸色有些发青,但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脖颈上是一条深色淤痕,那是上吊绳索所致。栎阳如故又将她的头部微微翻转了一些,露出颈后的绳痕来,断定道“吊死的。”
“她?”南宫彦青有些惊讶,栎阳南萍可不像是会自缢的人。
“至少致死原因是吊死无疑。”栎阳如故说着,又去翻栎阳南萍身上的其他痕迹。
吊死和被掐死所产生的伤痕是不一样的,栎阳南萍的伤口,的确是吊死无疑。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被送上了房梁呢?
按理来说不会,因为栎阳南萍被发现的时候,人是挂在大门口。倘若不是自缢,她即便是发不出一些大的响动,细微的声响应当也能招来人。
所以关键之处,就看栎阳南萍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了。
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栎阳如故什么也没有发现。对于伤痕这种东西,栎阳如故知道的并不多,她只是恰好对于自杀会造成的各种后果有了解。
虽然不能肯定,但栎阳南萍是自缢死亡这一件事,也不离十了。
确定再无遗漏线索,栎阳如故打算次日再来找仵作问上一问。云夏的仵作水平并不高,判断出错也是常有的事,这一次他若是一早判断对了,事情也不应该闹成这样的局面才是。
在尸体下葬之前,她得证明自己的清白。
栎阳南萍的事情不打紧,即便死了一个太子妃,太子妃人是他们云夏的,南宫想也有理由哭委屈,问题还是出在裴缚身上。
眼下裴缚出事的消息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但倘若裴缚久久不出现,釜金那边势必会发觉。
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众人都如坐针毡。尤其是裴缚带来的几个手下,三天两头的就跑去宫里闹一番,惹得南宫想十分头疼。
唯一的好消息是,栎阳如故从这件事情中摘了出来。通过比对自缢与被掐死会造成的伤痕,栎阳南萍死于自缢的事情,最终还是被敲定了。
既是自缢,那就与栎阳如故没什么关系了。只不过她临死前手中握着的方方正正的那张写着栎阳如故名字的纸条,很长时间内都是釜金使者们说道的来源。
釜金使者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众人从一开始的厌恶和头疼,到后来都渐渐习惯了。
这一日,到了栎阳如故和南宫彦青大婚的日子。
南宫彦青的大喜之日,说是整个京城的大喜之日都不为过。京城之内处处挂着大红的灯笼,红色的锦缎从栎阳府门口开始,扑了一路。
喜庆的唢呐声响起,栀青等人各个眉眼间带笑,忙着给栎阳如故簪上最后的发钗。
栀青等人在渝丘待得无聊,又听说南宫舒青已经好久没有回行知书院了,整个书院里都是两位夫子在管,便再也耐不住,偷偷跑了回来,岂料刚好赶上了栎阳如故的大婚。
作为栎阳如故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们几个往后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太子府的,只不过比起白茶,栀青等人对南宫彦青的印象要差得多,听说自家姑娘要嫁给太子殿下,起初是不乐意的。
可后来看着,自家姑娘不但没有反对,还一副默认了的欢喜模样,也就不再提了。
“大姑娘,外面已经催了三回了!再不走,这吉时怕就要赶不上了!”门外传来嬷嬷的催促声,栎阳如故应了一句就来,而后由着赤霞给她披上红盖头,掺着白茶的手往外走。
那红盖头有些透,即便遮住了一定的视线,却也不会让栎阳如故什么也看不出来。面前的红衣男子正是南宫彦青,他极少穿红色,大多时候都是选些青色、蓝色的衣裳,栎阳如故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在人群中是顶顶显眼的那个,谁也比不上。
她步步朝着他走去,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步子顿了一顿,而后走进了轿子中。
车队缓缓开始行走,一直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进发。
变故就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生。
原本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南宫彦青,忽觉眼前视线模糊,久违的浓烈困倦之意袭来,他摇了摇头。不该在这个时候的。
柳神医的药,只能坚持三个月,而如今,恰恰三个月的期限将至。
他不是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是柳神医自那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南宫彦青也没有主动去找柳神医,因为他明白,但凡柳神医那里有一丝一毫解决此事的办法,他也早就差人来传了。
恐怕是至今毫无进展,才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南宫彦青自昨天夜里起,精神便不是一般的好。即便是那毒性发作,他也尚有强自压下去的力气,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一阵诡异的风袭来,将地上的尘土卷到半空中,迷了众人的视线。
南宫彦青暗道不好,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