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锡东羊尖乡靠近鹅湖边上有个金员外,到了五十才生得一个儿子,取名不换。员外把他视为掌上明珠,对他那是百依百顺。这个不换有个癖好,一听见碗碎声便发笑。金员外便命家人用碗摔地让儿取乐,结果碎片堆积如山。这样的溺爱导致不换长大后十分浪荡,寻欢取乐、不思进取。没过多久,金不换败光了家业,沦为乞丐。后来呀,在妻子的帮助教育感动下,终于幡然醒悟,改邪归正,耕读传家。”
萧关和柳栗子侯餐的时候突然讲起了典故。
柳栗子保持着微笑,不打断,不提问,只是直勾勾看着萧关眼睛,见他睫毛纤长又黑亮,不远不近地看着,好像画了眼线。跟个儿姑娘似的。
萧关突然停下,询问柳栗子“你听懂了吗?”
“啊?”柳栗子经常这么怼老师,形成了条件反射,习惯性地问道,“老师您再说一遍吧。”
萧关沉默了,不笑也不生气。
等柳栗子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教室上课而是在约会,于是用手指捻萧关衣角,乞求获得转机“哦,那个,浪子不是回头了嘛,既然改头换面了了,那多少黄金我都不换!”
萧关明显有点无语以对,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慢慢擦拭桌面,并吩咐柳栗子“你去问问服务员,为什么还不上菜。”
柳栗子跟着抽了几张纸巾,伸手到萧关面前,替他擦桌面“你不知道,这家店特火,咱别着急。咦,没想到你还有洁癖!”
“不用,”萧关拨开柳栗子胳膊,“我自己擦。”
“我发现你不仅特小心眼,还特大男子主义!”柳栗子不顾公众场合,两下“啪啪”下去,震得桌子一阵巨响。
这暴脾气,压不过一刻钟!
萧关最怕柳栗子在公众场合没有分寸,笑着问“你怎么了?”
柳栗子反问“应该是你怎么了吧?你反省反省!”
柳栗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背脊躬成一道弧线,双臂下垂,有气无力地坐着。
“下次不给你讲典故了。”萧关倒了一杯柠檬水,拱手端到柳栗子面前。
“我哥也是学霸,也没见着跟你似的,这么唐僧,吃个饭还要给人上课的。”柳栗子一饮而尽。
萧关无意间看见对面的鬼鬼麻辣烫店面后,一时忘记了往下接话。
“你在看什么?”柳栗子也扭头,朝着鬼鬼麻辣烫望去,“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鬼鬼麻辣烫,看店面装修,应该是鬼鬼家新开的分店吧!他们家麻辣烫可好吃了,早知道我们就……”
“那个不是燕然吗?”柳栗子想明白后,立马回头盯着萧关。
萧关勉强笑了一声,又沉默下去了。
“为什么盯着那姑娘看?”柳栗子用胳膊肘撑着尖细的下巴,手指穿过发丝在耳根子后面颇有兴致地弹动。
萧关回忆了一下,柳栗子应该不认识燕然“你怎么知道……知道她的?”
“女人的直觉。”柳栗子回答得干脆响亮。
萧关点头,第一层意识是承认了在鬼鬼麻辣烫门前徘徊犹豫的确实是燕然,第二层面则是赞叹柳栗子这项以感觉识人的卓越天赋。
“那,”柳栗子又问,“她旁边那个,就是你的滑铁卢之战。”
萧关甚是欣慰,感叹柳栗子居然还知道拿破仑的滑铁卢战役“滑铁卢,嗯,嗯嗯嗯。”
见着萧关又是点头又是憋笑,柳栗子反而猜不透了。按照常理,萧关应该陷入尴尬并产生愤怒且顺带让自己别瞎猜、快闭嘴才是,他倒是淡定,居然还因为自己的措辞笑起来了“我记性不好、学习不好、也不会引经据典,那既然不是滑铁卢,难道是滑铜卢?还是滑锡卢?”
萧关本来挺为柳栗子的“博学”感到丝丝激动,这下真的是惊吓了,萧关也实在没什么好夸的,思来想去,还是有有点可言的“哇,引经据典,这个词用得好!”
这一声“哇”给了柳栗子不少惊喜!别说,小煤球认死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行了行了,小女子知道您对学习有执念,这样吧,以后我,柳栗子,浪女回头金不换!”
“柳栗子!”萧关的意思是,金不换是人名,所以应该是“浪女回头柳栗子”。
“咋了?”柳栗子以为萧关叫她名字,还真赶着应上去了。
燕然和乔席浙在鬼鬼麻辣烫门口转悠犹豫了二十多分钟,终究还是没能入店消费。
“为什么排号都排到马路上来了?”燕然抱头痛哭状,肚子早就咕噜噜叫起来。
乔席浙任由燕然在自己胳膊上各种拖拉摇拽,一步步把燕然牵引到了鬼鬼麻辣烫对面的童谣居——正是柳栗子和萧关一同吃饭的餐厅。
“这儿人也多!”燕然不进。
乔席浙指向鬼鬼麻辣烫,劝道“跟那边比呢?”
“那进吧。”燕然首当其冲,先乔席浙一步跨进了童谣居。
柳栗子眼尖,看见燕然东张西望正往自己这个方向来“我有个建议。”
“说。”萧关还沉浸在和柳栗子的上一段对话之中,哭笑不得。
“或许,我们可以跟她们拼个桌。”柳栗子暗示萧关回头。
萧关抬头,看对面鬼鬼麻辣烫的两个熟人影子不见了,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柳栗子口中的“她们”指的是谁了。
“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萧关优雅地抿了一口柠檬水。
“那,”柳栗子听不出来萧关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试探道,“我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