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外面,夜空下的大苔原安静得可怕。别说吃的,连虫子都很少。
伍德突然明白了达奇先生留下火柴的用意。
达奇先生背着露丝上路时,只带了一盒火柴,他想靠着这盒火柴走到王都简直是天方夜谭。
达奇先生只是不甘心,只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与妻子合葬。如果有人捡到达奇先生的遗体,捡到了火柴,不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贫穷或富有,落难或安康。
这都是一件好事。
流浪者拿到了火种,好歹能多撑一会。
路过的商队拿到了火种,能将达奇先生和露丝法官的尸首火化,把骨灰留在这片故土上。
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伍德就是这么想的。
达奇特地留在车上的火种,此刻救了伍德的命。
伍德点燃火把之后,带走了两根火柴,剩下的全都留在座椅上,盼着它们能被找到,也盼着没有什么可怜虫需要它们。
他取下车架上的风向标,又一次闯进苔原,寂寥的天地间,没有人对他说话,他也一言不语,单单往前走。
刺骨的寒风从衣领,从长袖的破口,从裤管的接缝钻了进来。
他开始奔跑,免得自己的血液跟着温度下降,每当冷得受不了啦,他就贴近火炬,让熊熊火光晃花了眼。
与此同时,通往王都的道路上,有一处驿站。
说是驿站,只是一间普通的小农庄。
它为来往的旅客提供临时食宿,标价昂贵而且时常宰客。
这里说的宰客,是真的宰客。
和宰猪的宰是一个意思。
阿明先生一行人闯进农庄,敲开了木屋的大门。
店老板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几位啊?”
阿明不说话,脸上有血,往木屋的火炉旁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薇薇和范克里夫紧跟其后,也是不敢说话,进门就蹲在壁炉旁,贴着温暖的石砖。
紧接着,达里欧和达奇先生走进来,两人托着露丝法官的尸首,一人捧着两腋,一人抬起双腿,要往店里闯。
店老板一下子急了眼。
“哎!我这儿不招待死人!”
达里欧厉喝:“她死了吗?!”
达奇先生立马回道:“她没死!她没死呀!”
可尸体不会骗人。
店老板吹胡子瞪眼。
“她明明就是死了!你们糊弄谁呢?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达里欧还想狡辩:“有些人死了!但她还活着!”
达奇先生跟着阴阳怪气地骂道:“有些人活着,他还不如死了!”
店老板看着这俩活宝将尸体扛到餐桌上,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
这种疼痛感无比真实,原因无他。
范克里夫饿得晕头转向,咬住了他的脚脖子。
等薇薇把自家恶犬喊回来。
店老板破口大骂:“滚出去!都滚出去!”
一时,几个旅客僵住了。
但很快,阿明就打破了僵局,他摇晃着手里的银币袋子。
“你们家地下室吗?”
店老板听见北约币的声音立马变了脸,脸上的老人斑和皱纹快挤成了一朵超过保质期的向日葵。
“有!有有有!不光有地下室!我这还有顶级的客房!能住下六个人!也能藏下尸体!”
阿明在壁炉旁烤软了冻僵的手掌,站起身,巨大的身躯挡住了火光,影子几乎要把店老板吞进去。
阿明先生说:“不要客房,只要地下室。”
店老板说:“那不行!不行的!客房是最贵的!也是最舒服的!要五个银币。”
阿明先生说:“不不不,不行,你家的地下室是最贵的。”
说罢,他往桌上扔了十个银币。
“客房是五个银币,地下室是十个银币,明白吗?”
店老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是是是!客人说的对,客人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阿明先生又说:“地下室要有棉被,还要有吃的和喝的。”
店老板依是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歹毒的神。
“没错!一定一定!”
阿明先生摸着范克里夫的狗头。
“我们家里狗是最尊贵的,你不许欺负它,有了吃喝,我们也是先侍奉狗。到了第二天,狗要是吃饱喝足了,健健康康的,我们这些奴隶才敢下嘴。你明白吗?”
范克里夫:“汪?”
店老板面露失望之色,收起了最后一点歹心。
“明白!明白!”
阿明先生又说:“你今天见过我们吗?”
店老板讲:“见过!”
阿明拍下五个银币。
“没见过!”
店老板立马答:“没见过!”
阿明:“今天你家住了几个人?”
店老板说:“没有住客,都是空的!打扫过的新房间!”
阿明点头,跟几个伙伴吩咐道:“下去躲着。”
店老板问:“食物什么时候送过去?”
阿明答:“越快越好,如果有人来了,就别送了。”
店老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薇薇和达里欧打开地下室的盖板,往阴暗温暖的地窖里钻,等露丝的尸体送下去,阿明正准备走。
店老板喊住了客人。
“嘿!客人!还有账没结!”
阿明掏枪问:“我给少了?还是给多了?”
店老板脸色变得惨白。
但他不服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