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接到诏令,来不及系好腰带,便随着内侍进宫面圣。
齐王愁眉难展,单手扶额,呼吸凝重,双眸无神地盯着一处发呆,李光姚知道他恼火的时候,最爱做这样的动作,谁人都不能靠近半分。
兵部尚书熊仕才也算是两朝老臣了,一直以来掌管兵部人事,安稳了好些年,齐国与边境国的小摩擦,还影响不到中央,基本都交给地方守备管辖了,所以兵部尸位素餐言官居多。
也不知从何时起,前朝开国将军周延,本始终驻守玉门关,却被齐惠文王突然调回,还在上京为他修筑开国将军府,一下子将齐国的将军地位拉到底层。
再后来,年老的三朝开国元老,致仕的致仕,调动的调动,上京武官的影响力也渐渐变小,武将世家逐渐没落。
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兵。真正关系到民族存亡的时候,是需要有人率兵征战的,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齐国没有这样的人选。
武将世家子弟承袭爵位,散漫轻浮,言官更不必说了,连刀枪剑戟都抬不起手。
齐王下令从全国各地选出大将军,替齐声讨乌斯、高昌。无人回应,其中兵部最为头疼,熊仕才谁都不敢得罪,派人将各世家后代的入仕名单连夜赶制出来,他好呈给齐王,让他去选人。
“朕的身边,还真都是些狐狸啊!”齐王将名单丢在熊仕才眼前,吓得他跪在地上更不敢抬头了。
身旁的兵部侍郎,大义凛然道:“臣斗胆,还请皇上早做定夺!”
蜀地自古韵事多。
易守难攻的地形,令齐王也放松了警惕,也造成了锦官城内地方官员的闲散态度,以及天下文人墨客的心神向往。
锦江自西向东流,从乌斯国流入嘉州平羌城。嘉州在蜀地最西南端,按理说,应是受乌斯侵扰最严重的地区,但敌国军队一直往北走,直接绕开嘉州,来到了峨眉、绵州等地。
原来,嘉州有一齐国外姓王爷,羌王爷,江始成。追根溯源,羌王爷的祖上是齐国开国之君姜太公的堂兄,后历经战乱,留下的并非江家最纯正的一支。
这都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话说羌王爷四五十岁,一身正气,既谈风花雪月,也谈国家大事。他为文人墨客提供避难所,为百姓信徒修筑报国寺,与嘉州守备关系紧密,有传言说,羌王爷在守备卫所养了一批自己的士兵。
其实地方王爷训练士兵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其他地方的王爷太安逸了,更愿意把闲钱花在买酒作乐上,几乎无人像江始成一般,有运筹帷幄的谋略。
若无齐王一声令下,江始成便始终没有出兵理由,况且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自然有言官上书觐见,江始成便沉住气,只一心守好嘉州平羌城。
“废物!竟无一人敢应战?世家大族这时候都不吭声儿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李光姚使了个眼色,让奴才们进来打扫地上摔碎的茶杯。
兵部侍郎道:“不如陛下从上京守备清点一批兵卒,再号召地方响应?”
这时熊仕才便旁敲侧击:“言之有理。陛下,率军元帅何不就从蜀地挑选呢?蜀地养精蓄锐已多时,此刻更是蓄势待发,就等陛下指令了!”
齐王穆很各部,召集了五万军队。
这批士兵将一路南下,转而向西南行进,各地方守备,从卫所中调集士兵,在蜀地与大军集合,最终协同作战。
更令人头疼的事情还在后头,既然是上京军队,那便不仅代表上京城,更代表皇家的脸面,根据以往传统,是要从世家大族子弟里挑选率军人选的。
齐王穆在位十几年来,从未动摇过大族根基,而是培养新的能臣,尽量不与大族发生冲突。这次,他也不想例外。
李光姚佝偻着腰听完齐王的命令,惊得忙跪在地上:“万岁爷,虽说许统领位高权重,但也是新官上任没多久,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面子啊!更别说侯爷府五公子了!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
“人到哪儿了?”
“大抵是晋城附近吧”
“派人传话,让他别往这儿来了,拿到军令直接回头走。还有朕的这封密信,托他转交给江始成。”
苏华轲跟着许十栈突然关门赶客,进来一群黑衣人。
“大白天的穿什么夜行服,气势倒不小!”苏华轲吃着手里的馒头,没有察觉到异样。
许十安认得来人,是那晚将他拦在半路的金泽和他的手下,于是明白对方是寻着他来的,也不惊不慌地坐在原地喝茶闲聊。
苏华轲是个心大的,许十安是个偶尔心细的,两人在特殊情况时,心境出奇地一致。
“护法要不咱们回屋去吧,避避嫌?”
“避什么嫌?爷前脚刚到,馒头还没吃完呢?”
方才还匆匆进店的金泽,见到许十安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疾不徐地上前来,行礼道:“小侯爷,还请借一步说话?”
苏华轲差点被馒头噎到,惊讶地盯着两人消失的门帘。
“右护法,要不?”那人做了个手刀斩人的姿势。
苏华轲打落他的手,呵斥道:“去去去,人家什么来路你知道么?净给我惹是生非!左护法能跟着去,自然是认识且熟悉的,懂么?派几个人去那边守着。”
金泽二话不说,交给许十安一枚军令,不顾对方惊诧的神情,道:“陛下的意思。小侯爷,陛下说了,您不是不想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