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清欢走到渠江畔,正思索着昨晚心血来潮半夜起来练的那套剑法,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过头,惊蛰的一张笑容满面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清欢,好巧啊,在这儿碰到你!”清欢还注意到惊蛰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不是江明远又是谁,便大声调侃道“可不是吗?你说对吧,小十三?”
不远处躲在树后的江明远讪讪地走上前来,说“师姐,我不是有意要跟着十四师妹的。今日听她说中午下学后要来找师姐,我想着反正我也顺路,不如跟着师妹好了”说完就递出来一册崭新的《灵秀剑法》,仇清欢不由得微微一怔,没想到小十三速度这么快,好好好,可为我所用也。想起切不可在晚辈面前失了态,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说;“很好,完成的不错,再接再厉。”清欢将剑谱不露声色、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江明远支支吾吾道“那师姐何时再下山啊?我我想请师姐帮忙帮忙带一方砚台和几只稍好的狼毫到时候将银子拿给师姐!”江明远怕对方觉得他的要求太过分,不过也想不出什么更委婉的话,只好着重强调了一下银子。仇清欢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二话不说就爽快答应了,身旁惊蛰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俯身听惊蛰说“大师兄和师姐回来了,今日上午急急忙忙进了仁和堂,不一会儿周堂主就下令,说青城弟子这几日不得外出,违者重罚。”
这么严重?仇清欢刚答应人家,就遇到这件事,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于是笑嘻嘻地跟江明远商量道“小师弟,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事师姐我答应你了就一定办到,不过这几日实在忙不过来,等我抽空了就专程给你带。”江明远哪敢说不行啊,于是也笑呵呵地道谢。
昭安三十五年,黄州魏府,腊月。
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暖和湿润得多,仇秀月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上京来到南方。清晨的后院中下起了小雪,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院子里的寒梅正含苞待放。虽说是以下人的身份入府,但这三个月以来,魏家上下都对她恭敬有加,天色稍明,仇秀月手后正背着一把长剑从廊下走到院中,武服束身,青丝高挽,眉眼间英气十足。负责扫洒的下人们看到了都笑着打招呼“仇姑娘早!”她也都一一笑脸回应。
稍稍活动了身体,就准备开始专注舞剑。和往常一样,院中也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走近,见眼前之人眼下稍有青黑之色,柔声问道“昨晚是不是又熬夜读书了?”说着想伸手抚摸那人的眼眸,手刚抬起来,才意识到不对劲,忙不动声色地收回,生怕对方发现她的失态。
“无妨,就算挑灯夜读,元之也能清晨闻鸡起舞,与你切磋一番。”魏宁渊其实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心砰砰直跳,于是提高了嗓音回她,让她顺势掩盖一番。他心像是被用温水化开一样,暖洋洋的,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仇秀月见他说完之后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还一个劲地发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她的这些少女般的小心思、小动作,全被他看在眼里,笑意更浓。仇秀月娇嗔着瞪了他一眼,正色道“还练不练了!再耽误一会儿下人们都出来,就没地儿练了!”今日是腊八节,府里下人们比平日起得早。
“那你便到我院中练去,管他们做什么?”魏宁渊看着眼前的气嘟嘟的少女,心中一阵悸动,忙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偷偷咽了下口水。
“谁要去你院中了”仇秀月努力板起脸说出了这句话,但出去的声音却非常的娇羞,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一急拔剑就朝魏宁渊挥去,谁知脚下一滑,魏宁渊出手迅捷,一把抱住了她。有丫鬟道“仇姑娘,这雪太薄了,很容易打滑的!你没事吧?”说着朝这边走来。
“咳咳”魏宁渊轻咳了两声,掩去眼中尴尬的神色,示意那丫鬟止步,“无妨,仇姑娘是习武之人,这点磕磕碰碰不在话下。”于是说完就赶忙放开手,轻轻地将其放在地上,不敢去看仇秀月的眼睛。
仇秀月还在惊讶之时,冷不丁又被魏宁渊放开,真正地坐在了地上,一时竟不知是该羞愧好还是生气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听魏宁渊道“黄州不比上京,积雪不厚。况且今年比往年暖和些,腊月了,就算下雪,地上也是湿湿的。你这样练武很容易摔倒,不如今后你到我院中静心亭去练吧你要是害羞的话,我不来便是了,那亭子刚好容得下你一人舞剑。”魏宁渊怕仇秀月以为他起了什么歹意,忙加了后面一句,不过他是真心想让仇秀月好好练武、活动筋骨的,怎知他这话到了仇秀月耳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两人正扭扭捏捏之时,有下人说老太太请他俩去暖房“吃冰”。这是民间习俗,魏老太太齐氏出身名门,听说嫁妆都抬了近一个时辰才入府,第一年冬天便命人凿冰窖,魏老将军起先以为齐氏是仗着嫁妆丰厚,无理取闹罢了,没想到每年齐氏都凿冰分给下人,笑着祝福他们新的一年都不会肚子痛。魏老将军才慢慢对这个深闺走出来的大家闺秀转变态度,到后来专宠齐氏,皇上塞进来的姬妾都悄悄放走了。
两人进屋就看见齐氏命下人将好些冰块凿开,边上好几个嬷嬷拿着暖炉往齐氏身边凑,打趣道“这冰块皆是寒凉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