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蝉鸣不绝,为了让环境安静一些,宫中内侍和宫女结了网兜准备捕蝉。凤栖殿外树木众多,一到夏天蝉特别的多,有时候吵得人头痛。沈安然像往常一样来到凤栖殿的时候就看见皇后拿着一根竹竿在树下凝神,头昂的高高的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脖子。
“娘娘,小心!”竹竿很长,旁边的人生怕皇后拿不稳伤了自己不禁焦急地提醒。
“别吵,就快捉到了!”皇后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对准了树上那只正在欢唱的夏蝉兜下去。夏蝉被粘在网里奋力地挣扎,鸣叫声更加响亮,让人有一种震耳发聩的感觉。
“好了,好了,捉到了!娘娘,这活还是让奴才去做吧!”内侍再不敢让她捉蝉,要知道那个过程可是让他们心惊胆战啊!
皇后将网兜交还内侍,转身看见沈安然在一边笑看着他们,不禁道“你是在笑话本宫?”
“奴婢没有!”她屈膝行礼。
“难道你不觉得本宫捕蝉不成体统?”
“皇后是身体力行,为后宫做楷模,何来不成体统之说?”
皇后正想说话,却听到有人说“这丫头倒是很会说话,难怪深得皇后喜爱。”
皇后听到这人的声音立刻惊慌地转身行礼,而其他人也跟着拜倒在地,就连树上吵个不停的夏蝉也在这时噤声了。沈安然低着头盯着地面,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说话的是太后。十年间她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她,现在近距离接触,虽未曾抬头却已经感觉到一股无言的压迫感。
深红色绣金凤的迆地长裙出现在眼底,充满了威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就是那个女乐?”
“回太后,奴婢正是!”
“抬起头来!”
沈安然缓缓抬起头,面前的妇人面容冷冷,一双凤眼的眼梢往上提,锐利的目光看得人心生惧怕,迆地长裙显示了她在后宫中至高无上的尊荣,一双修长的手指长着长长的指甲,仿佛一戳就能把人的心脏都戳穿一样。这就是权倾天下的太后,整个人高高在上俯瞰着每一个人,即使是一国之君在她面前也要矮上半截。也是这个女人一句话将她沈家弄得家散人亡,恨意冒了上来,却被沈安然一下子摁了回去。
太后锐利的目光在沈安然脸上转了几圈变得越来越阴冷,她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回眸望向皇后,说“你怎么把她放在身边?”
“母后,安然的琴艺了得,儿臣在宫里唯独喜欢听琴,所以……”
“哀家怎么不知道你忽然有这样的嗜好?”
太后冰冷的目光看得皇后心中发憷,她不敢望向太后,蠕动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后忽然笑了起来,拉起皇后的手慈爱地说“哀家不是不让你听琴,只不过你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要是哪天皇儿到你宫中看见了多不好?”
对于太后忽然转变的态度其他人都感到惊愕不已,但皇后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一样依旧低着头说“为皇后者应有关雎之德。”
“你倒是贤惠,只是你什么时候给哀家生一个皇孙?”
皇后脸色刷白,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抽出被太后拉着的手,牵强地笑着说“母后,儿臣会努力的。”
“哀家知道你心里的苦,但你也要想一想哀家的难处。皇儿膝下犹虚,这样下去如何了得?你是皇后,即使哀家不提醒也该知道责任重大。”
皇后低头听训,一句话也不说。太后见她这个样子十分无奈地摇着头说“你从前是个乖巧的孩子,现在也是一样,哪个见了不喜欢?为何皇儿偏偏不待见你?”
“是儿臣的过错。”
“好了,今晚哀家让皇儿到你宫里,你可得把握机会。”
“是!”皇后羞涩地应道。
太后斜睨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其他人,目光落在沈安然身上,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沈安然!”
太后眉头一皱,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她望着沈安然好一阵子才一声不吭地离开。
太后一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皇后却显得心事重重,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太后让皇帝今晚来凤栖殿,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为什么皇后一点都不高兴呢?难道她并不希望皇帝的驾临?
“安然,今晚留下陪本宫说说话吧!”皇后忽然说。
沈安然错愕,不由得提醒道“娘娘,今晚陛下会来。”
皇后哀伤地摇摇头,说“他不会来的。”
“陛下不会不听太后的话,娘娘静心等候便是。”
“正因为母后,他才不会来。”皇后苦涩地笑着。
沈安然恍然大悟,原来皇帝一直不肯临幸皇后都是因为太后。在朝堂之上他被太后所控制,那在后宫之中他便用尽最后一点权力去反抗太后的懿旨。这是多么的可怜可悲啊!
那日她在凤栖殿陪了皇后一夜,而玉翼寒真的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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