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绎心失落地低着头转身离去的身影,沈夫人心底升起几分怜惜,虽然离森当年罪大恶极,但这孩子却何其无辜,一个女子为了照顾祖母幼弟终日扮成男子在外谋生,她一定受了不少的罪。
前一辈造的孽不该由后一辈来承担,更何况她完全可以一直对自己隐瞒身世,单凭着这份坦诚,沈夫人便不会在意她的出身了。
“这寿礼,你一会儿见了老夫人,自己送给她老人家!”沈夫人走上前将礼盒塞还给楚绎心,微笑着道:“早知道你是女子,我便将你留着府里住上些日子,叫你也为我绘一幅画像,自你上次走后,我家老夫人念叨了你好几次呢。”
楚绎心能感觉到沈夫人对她的善意是发自内心,感激地道:“改日我定会为夫人好好做一幅画。”
沈夫人满意道:“那咱们一言为定。”
沈夫人拉着楚绎心走进内厅时众人还在围着顾淑彤讨论她头上的发簪,一个穿着绯红色衣裙的夫人道:“不愧是萃华阁,竟能做出这样的漂亮的发簪,想必是请了李大师画得样稿,我看这发簪满都京也就这一对儿,也只有淑彤这等样貌能配得上这梅簪了!”
另一个戴着红珊瑚头面的夫人看着顾淑彤头上的梅簪叹了口气,道:“我本还觉着我这套头面很出彩,待看见淑彤头上的梅簪,我觉着我这头面简直俗不可耐!”
众人的对话自然吸引了走过来的沈夫人与楚绎心,二人不禁朝顾淑彤头上看去,脸上的表情都瞬间一滞,相互的看了一眼。
沈夫人的眼低含了些不悦,拉着楚绎心的手低声道:“定是那萃华阁的掌柜见了你的手稿后凭着记忆拓下来的。”
楚绎心点了点头,顾淑彤头上的那对儿梅簪正是她卖给沈夫人那套“踏雪寻梅”头面里的发簪样式,只是在细节处有一些出入。
此时有人注意到沈夫人带着一位姑娘进了内厅,二人的举止十分亲昵,待人们的目光落在姑娘的脸上时,都因这过人的容貌而惊呆了去。
“这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不知道,没见过啊。”
“帮我打听打听,这容貌和气度,与我儿很是般配呢!”
刚刚还围着顾淑彤问东问西的夫人们瞬间因楚绎心的出现而转了话题,此时,顾淑彤自然也看清了沈夫人身边女子的样貌,也正因此,她那纤纤玉手紧紧地抓住衣摆,一双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她自是认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这些日子,楚绎心就似噩梦一般每晚都缠着他,她总能梦见她嫁入都信候府之后,赫连乐对她不理不睬,没多久便将这女子用一顶小轿接回府里,并对她百般疼爱……
所以当顾淑彤再见到她时,那从心底里滋生出的厌恶如何也掩饰不住。
这时刚刚那个带着红珊瑚头面的妇人笑道:“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姑娘,沈夫人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沈夫人嗔了那妇人一眼,打趣道:“你可别吓坏了我的客人,没的让我这小友以为我请的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子!”
沈夫人这话引来了屋里子一阵哄笑,那妇人显然和沈夫人很熟悉,完全没有吃心,反而撇嘴道:“哪里有我这么俊的乡下婆子!”
这话让屋子里的气氛更加活络起来。
但一道清冷的女生突然打断了这欢悦的气氛,“程夫人,您不认识这位小姐么,离小姐也算是出身名门呢。”
楚绎心闻声朝顾淑彤看去,只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程夫人又仔细地看了看楚绎心,确定自己并未见过她,想了想近期入京官员,恍然道:“难道是刑部侍郎刘大人家的姑娘?”
顾淑彤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有唇角僵硬地向上勾着,她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程夫人,我说了,这位小姐姓离。”
厅堂里的人听了顾淑彤的话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沈夫人眉心藏了几分不悦,将话题岔开道:“绎心乃是我故人之女,她善于丹青,我们老夫人的那幅画像便是我请她为老夫人画的。”
这话顺利扭转了众人的注意,程夫人惊讶地道:“没想到还是位才女,我刚刚瞧见了那幅画像,哎呦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老夫人坐在那儿呢!离姑娘,你可愿意为我还一幅?”
“你可别插队,我还在这儿排着呢!”沈夫人笑道。
众女子便对老夫人的画像好奇起来,非拉着沈夫人想要去看看画像,鸳鸯发现那些人竟然吹捧起楚绎心将自己小姐冷落在一边,心里憋了一口气,朗声道:“离小姐的画技确实不错,也不知道师承何人,不会是跟您父亲离森学的吧。”
鸳鸯口气轻蔑,将“离森”两个字咬得极重,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厅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尴尬之色,她们当然知道离森是谁,只是没有料到沈夫人会请这样一个人的女儿赴宴。
众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今日她们只是一个客人,自然不能在主人家里说些不好听的话坏了人家寿宴的气氛,只能纷纷闭上了嘴。
程夫人与沈夫人关系不错,好几次想要开口劝沈夫人将楚绎心请出府去,但见沈夫人一直拉着楚绎心的手,只能含沙射影地道:
“人啊,贵有自知之明,是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身份应作的事儿。别妄想着会了些雕虫小技就以此来巴结贵人企图翻身,咱们的记性都好着呢,三年前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