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绎心刚刚洗漱过后,就听见往日了十分肃静的院子今日多了几分喧哗。
她走出院子,见几个平日在客院扫洒的婆子和粗使丫头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地从抄手游廊朝正院走去。
此刻,白府的白芍院里更加忙碌。
一个身材精瘦,面无余肉的老妇人坐在屋子的上首,闭眼捻着佛珠,嘴里还无声地念着佛经,她正是白府老夫人顾氏。
白老夫人未出阁时乃是西德皇太后的婢女,因曾经救过年幼的先太子,被先帝亲封为平阳乡君,赐婚给了当时还是太医院令的白老太爷。
不过婚后不久,白老太爷就辞了官,还经常四处游历,白老夫人是个要强的,无法忍受丈夫成为白身,两人一个好似炉中火,另一个就是池中水,实难相容,于是两人只能分院而居。
白老夫人身后站着一个白净的中年妇人,是白咏的妾室柳姨娘。
屋子里除了她二人外,还有白墨羽和苏氏都恭敬地坐在一旁。
丫鬟婆子各自忙碌着将老夫人带回来的东西安置好,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只能听见仆人们忙碌的脚步声。
这种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
“老夫人,您可回来了,多日不见,可是让我想得紧!”秦二娘拉着贺春花迈进屋子,见苏氏的位置离白老夫人很近,便瞪了苏氏一眼。
苏氏咬着唇,脸色难看地站起身,退到一旁的位置坐下,秦二娘这才笑着坐到白老夫人身边。
白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掀开眼皮看了秦二娘一眼,又将眼睛闭上,“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们也回吧。”
苏氏闻言红了脸,刚要起身拉着秦二娘告退,就听秦二娘笑道“就是,你们小辈叽叽喳喳的惹得老太太心烦,快回吧,我赔老夫人说说话。”
说罢,秦二娘端起身边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接着道“老夫人,老乡君,您可算是回来了,白家没有您这主心骨可真是不行。”
听了秦二娘这话,本已经有些恼意的老妇人脸色缓和了一些,于是秦二娘连忙接着道“您说这白府没有您怎么能行,里里外外,都得您操持,不然肯定就会出乱子,您不知道,你这才走了几天……哎,不说也罢。”
白老夫人停下手中捻动佛珠的动作,目光锐利的看向秦二娘,问“怎么,白府出了什么事?”
秦二娘拿着帕子掩嘴一笑,道“瞧我这张嘴,我也不是多话的人,我就是担心咱们逸哥就忍不住多了句嘴……”
白老夫人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娘……”苏氏怎能不知秦二娘要说什么,连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秦二娘理也不理,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逸哥儿从外面带回一个姑娘,还带着个孩子,说是咱们白府的远亲……”
白老太太闻言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白墨羽见状忙解释道“祖母,离姑娘是三哥请回来的姑娘是位画师,是帮祖父绘制《百草录》的。”
秦二娘甩帕笑道“我说墨羽,你也太单纯了些,画师……你见哪个姑娘会做画师,且还拖家带口的住到别人府上!”
对于离家的事,白墨羽并不清楚,她见白老夫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道“离姑娘一家确实是白家远亲,这是祖父亲口说的!”
“姓离?我竟不知白家有姓离的亲戚。”白老夫人的口气淡淡的,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淑彤的画艺被陛下亲口夸赞过,你三哥不去寻淑彤帮忙却带了个女子回来,我只是陪太后去五台山几月,你们还真是长进!”
说罢,离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用力敲在地上,道“去,把那混账给我叫来!”
白老夫人身后的一个杏色衣衫的丫鬟忙走上前道了声“是”,便要转身出门,却被白老夫人又唤住。
“等等,先去将那女子叫过来。”
那丫头点头道“是。”恭敬地退出了门去。
大概过了一刻,正在帮白墨羽绘制花样的楚绎心被叫到了白老夫人的白芍院。
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子冰冷的压迫感,楚绎心朝白老夫人望去,老太太抿着唇,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毕竟是长辈,楚绎心穿着男衫,便抱拳道了一声“白老夫人福安。”
白老夫人并未搭话,端起案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姓离?你父亲叫什么,你们家与白家哪支有亲?”
说是问话,不如说是质问,楚绎心蹙了蹙眉头,她没有问过离老太太与白家到底是个什么亲戚,便回答道“家父离森……”
她刚一说完这话,就发现堂内所以眼睛都向她望了过来,这些眼神里有惊讶,有嫌恶,还有幸灾乐祸,尤其是秦二娘,简直就要拍手叫好了。
白老夫人的脸上笼罩上层层阴云,她瞪着眼睛看着楚绎心,一字一句地问道“离森?前大理寺少卿豫州离森?”
这没有什么好否认的,离森虽不是她的父亲,但她却用着离老太太孙女这个身份,楚绎心站得笔直,点头淡淡道“正是。”
还不等白老夫人说话,她身后的柳姨娘便一脸惊愕地道“乡君,三少爷这次未免太胡闹了写,怎将这样的人家带到白府,这是要毁了白府的名声么……”
白老夫人板着一张脸,眼神锐利地看向楚绎心,冷声道“你若要些脸面,就体面地走出白府吧。”
楚绎心闻言脸也冷